林江麻溜地跑了进去,“公子,您叫属下呢?”
和彼时清合殿山路上一般无二的笑容,有些谄媚,有些讨好,有些卖乖,总之,格外做作。
顾辞实在看不下去了,单刀直入地吩咐,“你,跑一趟江南,跟在她身边。”
想了很久,也克制了很久,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时欢是对的,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帝都。就赐婚这件事皇帝已经吃了个哑巴亏,若是自己这会儿再私自离开,就真的是亲自将刀柄递给了皇帝,刀刃朝着自己了。
他不能去。
林渊日日跟在自己身边,也不能去,唯一信得过的又能离开的,就只剩下了林江。
林江却不愿。或者说,他压根儿不敢。
大小姐铁了心自己一个人,彼时自己也是搬出了公子之后,对方才允许身边跟了个车夫,若是自己再贸然前去,怕是大小姐那边,自己得脱层皮。
连自家公子都不敢违逆,自己哪里敢?
他扭扭捏捏地,饶是在话痨这会儿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脸上表情比哭还难看,不敢拒绝,却也不敢去找时欢。
顾辞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意思,靠着椅背轻笑,笑容凉薄,“说来……本公子倒是忘了一件事来着……你和含烟的婚事……是不是该本公子点头才能算数的。不然……就叫做……私、相、授、受?”
……林江真的要哭了,三两步跑过去,弯着腰,想哭又不敢哭、想跪又不敢跪的样子,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公子哟,您就饶了属下吧!对,您说得对,但是公子,您想象,属下和含烟的婚事,光有您点头可不管用的呀,还得大小姐点头的呀!”
“属下这一去,大小姐心情不好,指不定怎么折腾属下,说不定这婚事就得拖上几年呢!届时,您和大小姐的孩子都能跑了,我和含烟还只能两两相望无语凝噎呢!”
嘚,语言水平直线上升。
顾辞看着自己活宝一样的属下,一边觉得就算这个人跟着也有些不靠谱,一边又觉得,到底还是跟着吧,总好过没有。
当下,轻叩桌面,“去,尚有一线生机,不去,现在本公子就给你掐断了所有的念想。你……觉得如何?”
“我去!”
当机立断的。
一个,表情视死如归。另一个,终于阴云散去,起身,拍了拍袍子,“嗯,既然是你自愿的,那见了她之后该如何说,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有数了。若是……”
眼神轻轻落在对方身上。
林江瞬间收腹、挺胸、低头,大声表忠心,“属下明白,属下是自己偷偷摸摸要找过去的,绝对和公子无关!这都是属下擅自作主!”
“嗯……”顾辞点点头,朝外走去。
林江嘴角瞬间耷拉了下来,看吧……公子自己都不敢去触大小姐的霉头,偏要自己这个做手下的去,什么去了尚有一线生机啊,明明是死的更惨!
若是公子掐的话可能还有大小姐保着呢,若是大小姐出手掐……公子敢保?怕是还得联手一起掐吧!林江低着脑袋,一步步往外走,总觉得颇为生无可恋……
……
虽说时欢已经走了数日,换作旁人来追,怕是也难追。
但就影楼的势力来说,要查一查对方如今在哪里,却也花不了多少功夫。几乎当日天色未暗之时,林江就已经查到了时欢的踪迹,并且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甲一传了信,吩咐他不着痕迹地沿途做好记号并且降低行走的速度。
时欢对江南的路不熟,一开始倒也的确是不曾发觉。
可渐渐的,她觉察出不对劲来,明明再赶上半个时辰就能到下一个镇子的,甲一偏偏说夜间只能宿在半道了,明明之前他总能找到更适合马车行走的路,可如今,却又常常好巧不巧地,选了更难走的泥泞道路。
甲一倒也对此解释过,说江南这一带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