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未名湖,硝烟已起,厮杀声响彻整片未名湖湖面,岸边烛火通明,湖面上一艘又一艘巨大无比的船只像是凭空出现般,拦住了对方所有去路。
火光掩映下,未名湖暗色的湖水里,渐渐泛起了血色。那血色顺流而下,不知绵延抵至何处。
亥时未至。
时欢站在岸边不远处地山坡上,身边站在陆宴庭。
他们隐没在夜色里,湖面上地火光打在脸上,眼底亮地像是燃了一簇又一簇地火苗,让这个衣衫单薄的姑娘多了几分……浴火地明艳。
陆宴庭侧目看着时欢,问出了疑惑了很久的问题,“你是如何猜到,他的人藏在东郊之外?”
时欢猜顾言卿一定从落日城带了人回来,这一点他也想得到,但……这些人藏在哪里,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若黑市交易所还在,兴许是藏在地下。但黑市都被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见到一兵一卒,可见不在那处。
那么还有哪里?
陆宴庭彼时百思不得其解。
“未名湖外,有一处人烟稀少的村落。村中人丁不旺,虽临近帝都,却世世代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平日里种一些瓜果蔬菜,也有贩卖进帝都的,但总的来说,整个村子都像是与世隔绝般。”
时欢看着江面上的厮杀,眸色不明……顾言卿那人天生比别人更谨慎,他从来不会把他的势力搁在一个地方,黑市交易所的确是最可能也最方便的藏兵之处,但一来,那是帝都内,大批陌生面孔进城一定会引起城门守将的注意,二来,谁又能保证黑市交易所万无一失呢?
是以,若是顾言卿真的带了人回来,就一定藏在城外。
前世一次闲聊,祖父和她提过,顾言卿生母离世后,身边只有一个奶娘照顾着,而那个奶娘……鲜少有人知道,出自那处避世的村落。
当然,这些她没有和陆宴庭说,她只偏头,眼底笑意淡淡,似真似假,“舅舅。往后陆家锋芒尽显,地位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做好准备了吗?”
陆宴庭没有回答,只看着她,正色问道,“这话该我来问你。丫头……为了一个男人,时家锋芒尽显,往后陛下的忌惮与疑心不可同日而语,你……做好准备了吗?”
少女目光落在江面,声音散在风里,委婉又空灵,“时家低调,自避锋芒,兄长摩拳擦掌,却被父亲交代只做一个游手好闲的世家公子决不可冒进……祖父亦说,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咱们时家势大,太后、皇后、太傅、右相齐聚一门……不能再出一个天才少年。”
她背手而立,风吹动白色裙衫,裙摆猎猎飞舞,像一只随时准备展翅飞翔的蝶。
“舅舅。兄长委屈,表哥委屈,所有人为了这‘低调’二字,委屈了自己,可结果呢……纵然时家再低调,陛下该疑心还是疑心,该忌惮还是忌惮。殊不知,倒不如强势站起,纵你忌惮再多,又奈我何?”
纵你忌惮再多,又奈我何?
饶是陆宴庭,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看着眼前地姑娘,一半容颜隐没在夜色里,一半却沐浴在战火中,倾世的容颜因着这杀伐之气宛若浴火的凤凰。
胸膛跳地有些快。
像是有股热血,直直窜上脑门。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时欢突然回头,展颜一笑,俏皮又可爱,“何况……拖拖拉拉地,岂不是还得等很久才能喝到舅舅的喜酒?”
热血一凝,陆宴庭眨了眨眼,“什么?”
时欢却没有回答,只笑笑说没什么。
舅舅看上了容曦,可若容曦还在为顾言卿办事,这桩喜事就成不了……届时,舅舅指不定得伤神,一伤神,夜半喝酒、吵着要跟自己聊天地事情,兴许还会有很多次……
何况,舅舅一把年纪了。实在不适合再吃感情的苦。
时欢抱胸而立,看着湖面上硝烟渐止,陆家的船,影楼的杀手,天时、地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