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宝龄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听懂裴辞这突然来的一句“没有”是什么意思。
对上盛宝龄茫然的神色,裴辞又道,“没有板着脸。”
盛宝龄险些笑出声,手里捧着茶盏,微微遮掩嘴角,然而上扬的唇角弧度,却还是落入裴辞眼底。
她在笑。
裴辞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笑,可她笑起来好看,便连他自己,只是这么瞧着,心情也跟着好。
等到放下手里的茶盏时,盛宝龄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因此眼角微微有些弯,像一轮悬于空中的弯月,“裴相在府不妨多笑笑,笑起好看,你府里头的人瞧着,心情也能松快些。”
毕竟当主子的,若是成日里都板着冷脸,这府里头的气氛得多压抑,这些个府里人,也难以揣测主子的心情,如何行事,都是个问题。
盛宝龄的这一番话,在裴辞听来,多少是有些茫然。
他从不觉得自己板着脸,至于笑,平日里,府中也没有何事值得发笑。
尽管心里头这般想着,可裴辞却还是持认同的意思,微微颔首,“微臣记住了。”
话声落下,他微微扯了扯唇角,扬起一抹笑。
突如其来的笑意,在原本板着的脸上显得古怪极了。
有些刻意,甚至笑不达眼底,就像是皮笑肉不笑,十分生硬。
盛宝龄怔了怔,可注意力却在他那双眼睛上,他扯起唇角时,眼角也跟着弯了弯,好看极了。
她不是没有见过裴辞笑,只是不曾像此刻这般近,又这般专注,以至于在看见那双眼睛时,有些失神。
她盯了许久,恍惚间,心神好似都快被那双眼睛吸引了去,幽深的眼眸,宛若看不见尽头的深潭。
裴辞被她盯得心里有些莫名的发慌,她的眼神,好似能够穿透衣物身体,看到人心最深处的位置,那里,藏着他的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感觉,眼前的盛宝龄仿佛快要看见了那些秘密了。
裴辞手心微微有些发汗,嘴角弧度淡了些,沉了下来,薄唇紧抿,微微移开了目光,避开了盛宝龄,心里这才得已松口气。
可下一刻,盛宝龄说的话,却一下子,又把他的心提了起来。
“裴辞,可有人说过你的眼睛生得十分好看?”
盛宝龄语气还算正常,说着这话时,脸上笑意吟吟。
她的这句话,砸在裴辞心上,那里头,好似闯进了一头小鹿,在疯狂乱撞,撞得人心猿意马。
他薄唇微张,“不曾有人说过。”
盛宝龄微微点头,指尖摸了摸下巴,“也是,谁人敢这般轻浮的夸你。”
便是要夸当朝左相,那也不会是这些外貌之词,都该是些有关品性,行事之力,诸如此类的。
可盛宝龄说这话时,却好似忘了她自己便这么夸了。
言下之意,她自己方才有些轻浮。
裴辞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却什么也没说。
盛宝龄也未再就着这话继续。
两人说起了近来朝中之事,最后谈及赐婚静王的事。
见盛宝龄提及齐均,裴辞便道:“齐家近几年光景虽不算好,但齐均此人,微臣却是有些耳闻,是有些本事在身。”
他先前是有段时间注意过这个齐均,小皇帝登记后,他本是有提携重用之意,然而后面发生的一些事,让他暂时的打消了这个想法。
只是他没有想到,盛宝龄也会注意到这个人,并有提携之意。
否则,便不会为静王和齐家姑娘赐婚。
也因为此事,裴辞猜出了盛宝龄的想法,她并不看好小皇帝,有意为静王揽势。
这,倒是真的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