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夏府。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临近夏末,空气中的风不再似往日般燥热,鸣叫了一整个夏季的蝉也渐渐销声匿迹,整个夏府看起来一派祥和安宁,实则已开始了明争暗斗。
屋内哗啦一声巨响,清心苑内霎时惊起一片飞鸟。
“夫人息怒。”
云珠一个激灵跪在地上,双手不安的紧紧攥着帕子,她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周氏端坐在临窗的炕边,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怒容,炕上的小桌已被她掀翻,桌上的茶蛊花瓶等物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茶水浸湿了被褥,可她只当没看见。
云珠鼓起勇气,轻声道:“夫人,您消消气,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您这边虽靠近后院,但离老爷的卧房也不远,真被老爷听见了动静,您又该如何是好啊?”
“别叫我夫人!”周氏语气冰冷,“真正的夫人还好端端的活着呢,我可不想沾染了晦气,这夏府的主母,谁爱争就归谁好了,我可没心思管这么多闲事。”
“夫人可别再说丧气话了,这就是属于您的权利,您若放手,还怎么成大事?”
“从今日起,你们都恢复往日的称呼,就叫我姨娘,我可不敢在这时候惹是生非了。”
府中的几位庶母通常都被称呼为姨娘,若不是周氏被夏侯远指定为当家主母,下人们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改了称呼。
只是这往日衬托身份的称呼,此刻落在周氏的耳朵里,竟比那尖叫声还要刺耳。
夫人?
她从始至终都是个冒牌货,或许,她本就不该属于这里吧。
手紧握成拳,指甲插入掌心微微刺痛,周氏烦躁的一拳捶打在迎枕上,眼中多了些狠戾。
云珠抿了抿唇:“姨娘当心气坏了身子,要不然,姨娘还是先去找老爷谈谈?”
“我找他做什么?”周氏翻了个白眼,“他要是乖乖听我的,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可这都是六小姐出的主意啊,老爷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姨娘的话,老爷会听进去的。”
“你说的倒是轻巧,夏云婉已经把具体情况跟他分析的明明白白,现在过去要他改变心意,我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周氏愤恨的咬了咬牙,“都怪夏云婉,她娘当初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果然她也不简单,是我小瞧她了,这次,我自认倒霉。”
云珠眼珠转了转,压低了声音:“姨娘,那我们要放弃吗?”
“要我放弃,没那么容易,他们让我不顺利,我自然也不能让他们顺顺当当的过日子。”
“姨娘的意思是?”
“事情已经发生了,夏云婉能想出这样的办法,自然也能猜到这府中会有人与宫中的人有联系,老爷偏心这个女儿,想来也不会掉以轻心,但我们却不能坐以待毙。”
想到夏云婉,周氏的表情格外阴郁,那气恼的样子,简直与从前的她判若两人。
是了,这才是真正的周氏,这才是周氏原本该有的样子。
所谓与世无争,所谓温柔体贴,不过都是她伪装的面具,她有她的野心,有她的理想抱负,虽然在夏府衣食无忧,可她并不满足于此,她想要的,其实是自由。
可自从随着夏侯远到了长安城,周氏就犹如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彻底失去了快乐。
若不是此番翊王提供了机会,周氏这辈子恐怕也想不到,自己还能有不一样的出路。
云珠一边收拾着碎瓷片一边点头应道:“姨娘说的是,王爷那边,我们也应该通个信。”
“是啊,这封信我可要好好想想怎么写,不解释清楚,事情也一样麻烦。”周氏皱了皱眉,“话说,你最近可有留意清婉苑那边的动静,我担心她留了后手,要耍的我们团团转。”
“清婉苑最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上次青瑶偷偷带走的那柄剑,奴婢还没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