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私心的不想让他看到她最后咽气,变成一具尸体的样子,这种死别,她死了就没有了,可他一个小孩子要独自承受一辈子。
她不忍心。
莫赤太在乎她,往后的日子只要回想到这一幕都会承受不住。
但是白苒知道,霍云翎能。
因为,他的心够狠够硬。
她努力的张开嘴,发出一点声音:“莫赤……姐……想看着往前走……别回头。”
莫赤耳朵贴在她耳旁,听明白她的话,也懂了她的意思。
他俯身紧紧的抱了抱她,贴在她怀里,听着她的心跳。
白苒揉了揉他的头,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走了,他又变成孤零零的孤儿了。
莫赤抱了很久舍不得松手,最后,他贴在她耳畔说了一句:“下辈子,我做你哥哥,我会好好疼你爱你保护你。”
白苒心里很难过。
她不是一个称职的姐姐。
莫赤忽然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一路走着,听姐姐的话没有回头,一直走出她的视线,眼睛里汹涌地涌出泪水,他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姐,也好,我记住你此刻最美的样子,没有亲眼看见你消亡,你就永远都活在我心里。
白苒一直微笑着。
屋子里只剩下盛川和夏樱桃。
她转头对夏樱桃道:“我想……穿……裙子……”
夏樱桃抹掉眼泪点头说好,她打开衣柜,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件婚纱,她把它拿了下来。
然后给白苒穿上,又给她盘了一个发型,戴了头纱,化了妆,涂了口红。
像个新娘子。
白苒这辈子还从没穿过那么好看的裙子。
这是她活了三十年第一次穿。
她感觉嘴上的红,一定会让她气色看起来很好。
她对夏樱桃笑了笑:“我……好看么?”
夏樱桃哭着笑:“好看,苒苒本来就好看。”
白苒已经走不了,她转头对盛川道:“我们……去门口……等他。”
盛川点头:“好。”
上午九点阳光正足,距离霍云翎离开已经接近两个小时。
白苒坐在轮椅上,舌头已经收缩宽大,说不出话了,耳朵也开始耳鸣,眼睛越来越沉。
她看着那条路,喃喃的动着嘴。
盛川知道她想说什么,他半跪在地,抓着她的手,用力道:“苒苒,再等等!他已经往回赶了,快了,在等等!”
在等等。
她已经等了他太久了,从白天等到黑夜,从春天等到冬天,一年又一年。
等了十几年了。
白苒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的一株栀子花,一朵花苞正耷拉着头。
地上还有许多残花,等到来年,就会变成肥沃的养分,它们败落了,又以另一种形态回归。
没有苦痛的。
一阵风吹过,吧嗒一下,花苞从枝头凋落。
白苒忽然整个人枯萎下去。
……
霍云翎坐在车上,汽车汇入主路,堵车长长的队伍让霍云翎烦躁焦急。
忽然,他感觉一阵揪心的疼,在他身体蔓延,疼的他弓起腰蜷缩起来,疼的他啊了一声。
他缓缓抬起头,眼睫茫然地眨了眨,心里头像是硬生生被挖了块什么,风一吹都在生生地疼。
他似乎预感到了,他慌乱的打开车门下了车大步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