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妙妙笑而不语。
她倒是想起来了,在过去的这个时间节点,可不是才被严迅威胁过么——
“你连最差的天资也不具备,魂魄有缺,心智不全,原该是短折之人,若非身负麒麟命,怎堪匹配……罢了,既然你有心于珏儿,想必以气运助他证道也是心甘情愿的,你说呢?”
不愧是剑宗掌门,连放狠话也别有一番威仪,似乎并不屑恐吓她这只蝼蚁。
岑妙妙回想起当时缺了一魄的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她似乎是问严迅:“有心……什么是有心?”
留下一句“蠢物”,严迅拂袖而去。
不过临走时,还不忘给眼前的蝼蚁下了一道闭口言灵咒,涉及二人之间的所有谈话,都不能说与秦徽衡听。
傻子,活的。
她兀自回忆得暗暗发笑,坐在一旁的秦徽衡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前一日的“崔渺”还眉眼弯弯地让他下山买坊市明楼里最近时兴的春日点心。
可今日他提着她要的点心来了,却不见她开怀,也不像之前,每日一见面,就缠着他问东问西,学了什么心法,什么时候能带她去山下玩,像只叽叽喳喳的小山雀。
这时候的秦徽衡除了性子孤高一些之外,并无城府可言,心里想着何事都写在脸上,恍如一张点墨白宣,被岑妙妙看得一清二楚。
她想:当然不像,因为不是。
秦徽衡自然不知道对面的少女芯子里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见“崔渺”低垂着头,满头黑发如瀑,只以一根系带松松挽着,有几缕溜出来被捋到耳后,露出半截柔嫩的脖颈,即使面无表情也娇憨可爱,手中自顾自地扯着一枚腰间悬挂的明珠把玩。
半晌,她终于抬头看向他,问出见面的第一句话。
“若是有朝一日,你被逼无奈,会杀我么?”
秦徽衡一愣,立刻道:“自然不会。”
岑妙妙倏然一笑,两条小腿在凳子下踢踢踏踏起来。
秦徽衡轻斥:“你整天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岑妙妙托着腮帮子看他,眼里蓄着两汪星光。
“那要是非你所愿却又必须为之呢?要是有人强迫你呢?要是……师长嘱咐你必须要取我性命,才能得证道心呢?”
秦徽衡皱着眉,有些不悦:“这种事断然不会发生。不会有人能在剑宗要你性命,即便是我……也一样。况且,得证道心若是必须以鲜血灌注,便非我心中之道。”
他说这话时,语气郑重,神情不似作伪。
嘁,那是因为你此时尚未真正踏入无情道呢。
拿她当三岁小孩儿哄,岑妙妙心里撇撇嘴,便懒得再说。
大概是心里的嫌弃溢于言表,秦徽衡见她面露不屑,想了想,他开口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对山下的坊市很好奇么,要不过两日我带你下山散散心?”
她几时还有过这种小姑娘家的心思……
“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吧。”岑妙妙放下手中把玩的明珠,伸手取了两枚锦盒里的点心扔进嘴里,口中含混道:“明日再替我带两身弟子服来。”
这种长得绊脚的漂亮裙子她是一天也穿不下去了。
她嚼了嚼嘴里的点心,是很香很软还糯没错,呃……
齁甜,她以前怎么会喜欢这种齁死人的滋味?
秦徽衡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似乎不大认同,“为何?”
“没有原因,你照做便是。”她回忆了一番往日长泽的表情,拿眼底扫秦徽衡,口气傲慢,“对了,顺便带一把沉水木剑来。”
即使灵力全失,根基俱毁,她还没忘记日日苦练的剑法。
再说,时时待在这幻境里,怕不是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寻得到破枯荣老贼须臾阵的法子。
“好。”
岑妙妙本有心刺秦徽衡两句,却不料他应得干脆,一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