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在皇贵妃的悦乐宫中,陪着皇贵妃用过了晚膳。
皇贵妃程越溪这几日贪凉,宫中用冰用得多了,反倒小恙在身,说话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
皇贵妃体谅皇上,特意告了罪,不让皇上来探病,怕过了病气,让皇上跟着生病。
今日,是明王特意请旨来探望母妃,母子俩隔着远远的距离,各自用过了晚膳。
夏夜闷热,明王陪着皇贵妃去水榭边纳凉。
皇贵妃屏退了宫女,母子俩说起了悄悄话。
皇贵妃人长的柔弱,四十出头的年纪,相貌依然像是二八少女,长长的柳叶眉下,是一双我见犹怜湿漉漉的小鹿般的大眼睛。
她身穿粉嫩的浅碧色稠衣,绣着大写意的粉嫩荷花,荷花栩栩如生,比水榭外的荷花还要娇美,相映成趣。
她头上只有一根碧绿的荷花簪子,挽住一头青丝。气质飘逸出尘,好似落入凡尘的仙子,罕有地保持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
皇贵妃径直开口问道:“福王还没死吗?”
不得不说皇贵妃道行高深,反差这么大的话从她口中问出来,神态依然清纯如同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女。
明王的脸上显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他温和而恭谨地答应道:“母妃,人都说祸害千年在,说的就是福王这样的祸害了。”
“今日莱北郡动用了地方军,爆发了千人大战,还是未能得手,福王的命大得很。”
“长乐教出动了两位先天高手,却一再失手,还未能成事,他们办事也太不经心了,实在是该打。”
皇贵妃的微笑好似春风般和煦,“打不得,还要用人呢。”
“接下来要怎么办?”
明王笑眯眯地点点头:“母妃说的是。”
“儿臣已经给陈澜传信,让他务必办好差事。孩儿进宫之前,已经收到了消息,四表弟说服了程越乾,老程家和长乐教一起能有一千二百人做先锋。”
“这么多人要还是拿不下福王,陈澜自会兴兵,等姜健趁乱杀了福王,再杀了老程家灭口。”
明王言笑晏晏,“母妃,老程家要是没了,舅舅会不会怪罪我辣手无情,不念亲情?”
“你多虑了。”皇贵妃笑容云淡风轻,犹如夏风习习,“当年,你舅舅用天大的功劳救了老程家,血脉亲情的情分早就用光了。他们多享用了这么多年的好时光,也该知足了。”
“程家留你舅舅一脉足够了。”
“他们替你搬开福王,扳倒英王,总算还有点用处。想当年,他们送我和你舅舅出来的时候,可没想着我们能够活下来,更没想要我会有你这么个儿子。”
皇贵妃感叹了一句,笑盈盈地提醒道:“你也别心软,看看你父皇,一个兄弟都没留,这才是老成持国之道。”
“你比英王,就多了程家这个累赘,让你父皇忌惮。你舅舅也就罢了,为了你一直病弱,好让你父皇放心。老程家不知死活,一直拧不清轻重,在莱北郡不知低调隐忍行事。”
皇贵妃顿住了话头,随意地问了一句,“陈澜可还可靠?”
明王淡定地笑了,“一家老小都在京城里,身旁也有人精心伺候着,能有什么不可靠的。”
皇贵妃舒泰地笑了,她随手把一缕被晚风吹散的头发挽在耳后,淡然地转了话头,“你的王妃还没有身孕?”
明王脸上的笑容淡了淡,“还没有。”
“她心思重,自从上一次意外落胎,恨不得府里侧妃,侍妾一个都不要有。”
“那怎么可能呢?”
“她一个日后要做皇后的人,怎么会连这个也想不明白?”
“父皇多疑,岳父生怕父皇生疑,对我处处避嫌,我若是在内院里再没几个助力,朝堂上如何支应得开来?”
皇贵妃的眼光落在水榭外,夜空中,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飞舞着,不停地闪烁着清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