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话,卓染便收回了脑袋,坐在外间的藤椅上玩厉埏川的笔,旁边还摆着吴松练的字,定是他逼着人练自己的字体,吴松握笔劲力不足,根本承不了这样的风格,偏偏还练了这么久。
卓染在一旁重新写了一遍,等写完了厉埏川也搭了宽袍出来了。
他身上水珠还没擦干净,颈间淌着水,卓染顺手接了手帕给他绞干头发,厉埏川坐在椅子上,他仔细看着卓染的字体,说:“这跟你之前写的不一样。”
“吴松还小,这种字体比较好练。”卓染伸手替他将宽袍拉上,说:“二爷的字体等他大些再练不迟。”
厉埏川抬唇一笑,说:“这事儿都操心着呢。”
卓染笑说:“国子监里待惯了。”
“下月十五放榜,司业要阅卷吗?”厉埏川问。
卓染摇摇头,说:“那是博士的事情。秋闱过后就剩那些小学生了,整日里与他们玩一玩,也很轻松的。”
厉埏川闻言点点头,可是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拥堵,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就是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卓染从后边靠着他,轻声说:“怎么了。”
“没什么。”厉埏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抬唇一笑,说:“那几个还在外边瞎逛呢,也不知道带银子了没。”
卓染说:“放心。罗凌有钱,饿不着他们几个的。”
厉埏川偏头吻着卓染,说:“那便不管了,反正留了门。”
***
严承轩抱着花灯跟在温容希后边走,温容希像极了他的姓,性子温存得紧,什么都不慌不忙的。他还想着要跟温容希说些话,转眼就被人带回了府。
严应贞在中庭赏着月,见到人回来了立马着人多添了几盏茶。严承轩点亮了花灯,挂在中庭的树梢上,煞是好看。
严承轩兴致不高,他坐了一会儿就借口肚子饿跑到厨房里去了。严应贞知道他的脾性,也不多说什么,继续与温容希吃着茶。
严应贞似乎很快走了出来。永娘和康盛安好像死就死了,就跟一阵风吹得一样,过不留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温容希不知道先生心中所想,却也不敢妄加揣测,不说就是不想,他从不会强迫任何人,这是温容希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颜述。”严应贞唤着他的字,他抬眸看着莲花灯,却根本没有月亮那么引人注目,他说:“今早上朝我见着了右相。”
温容希眨着眼睛,许铮的身子从上次中毒之后一直拿药续着,甚至支撑不住长时间站立,别说上朝,走出房门都不可能。但是他还是去了,温容希看向严应贞,先生的面容凝重,与这月色着实不大相配。
他垂首,轻声说:“右相一切为了大虞,为了陛下,颜述一直很敬佩右相。”
严应贞笑了笑,他回想似的说:“其实颜述,先生原本和许铮还是很好的兄弟的。你知道吗?在先生没有遇到你之前,似乎还是刚出茅庐的小子时,我第一个敬慕的人就是许铮。”
许铮长他近十五岁,那时候还没到初连的时代,许铮是名动一时的才子高人,严应贞听说了他的名头,还专门去流觞诗会瞧了瞧,被许铮完完全全迷住了。
他开始疯狂充实自己,家里重商,他便两头抓,与许铮还有一段时日的师徒情分。不过毕竟时日太短了,几经变故,两个人聚少离多,渐渐生分了,再次相见却是换了个光景。
严应贞成了左相,都说左为尊,然而许铮是右相,在这尊荣方面,仍然还是许铮更胜一筹的。严应贞性子里不愿服输的,一次又一次明里暗里较量让他忘记了很多事情。从此他俩的世界里全是明枪暗箭,至少在严应贞眼里,他看到的东西是这样的。
许铮的心一般人走不进去,他的所作所为也没有几个人能够看懂,只是以为他无能,助长了不少宵小的气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