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也拿不出什么凭据,个个指尖都没有茧,于是不但不能进来做工,而且还被买活军拉去检查身体,看她们有没有得杨梅疮,若是得了,那就要马上接受治疗。
因为买活军严格而又繁多的规矩,关墙最近的管理比以前要严得多了,暮色中,一群人排着长队,慢慢地往前挪动,交回对牌、写下名字,卖包子的老蔡挑着担子过去时,恰好又见到关墙背后走出两个书生,带了两个挑夫,都挑着沉重的担子,扁担两头往下压得很弯,挑夫们都剃了光头,至于那两个书生,也正在整冠,很显然刚才被买活军的兵丁用篦子检查过了,确认头上没有虱子,这才被放行。
“看来可不是一般的书生。”老蔡心中便想:一般的书生,头上可很难没有跳蚤虱子。“这样的大人物,日落时分进关,今晚要歇在哪里呢?——恐怕是羊城港来的,香山县可没有这样的生面孔……看那担子,怕不是要给人送礼去?”
香山县虽然繁华,但终究只是县城,对老蔡这样的本地摊贩却没有什么太多的秘密,那几个人并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和来意已经被猜得七七八八,自以为十分低调,四人一行在一个个工地中左右穿梭,将那两个挑夫累得直喘大气,这才按照楚百户的指点,找到了郑队长的住处。
当下轻叩门扉,听到门后传来一声粗豪的‘边个’?便知道是找到了地儿,忙含笑高声道,“是羊城港故人来访,郑兄别来无恙?”
门被拉开了,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年轻军官探头出来,“啊——傅兄!项兄!”
傅老爷是郑地虎在羊城港谈议和时,招待他住在自家的羊城港富商,也算是郑家老友了,项老爷则是项忠义受宠的义子,也是当时郑地虎结交的对象,几人不知在一起喝了多少次花酒,当时朝廷还在和十八芝谈招安呢,谁知道数年未见,东南沿海的局势已经是天翻地覆?三人目光相对,些微的尴尬之中却也不乏感慨,郑地虎连忙将身子让开,“快请进,请坐,我去给你们烧茶——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一点土仪,不足挂齿!”
买活军的官吏,按照事前的打听,是分了几波的,女吏目普遍住在总督府,而男吏目、军官、兵丁,则在民居中散住,因此这间屋子也谈不上什么装潢,里外两间,堂屋、卧室,仅此而已,还带了个小小的后院,不过天色黑了也看不太清,不知道有没有仆役在里头做事。
傅老爷见郑地虎舀水、烧炉子,找茶杯,一应动作熟极而流,也是微微一怔——虽说郑地虎也是苦出身,但他懂事没几年,郑天龙就发达了,身边何时少过几个下人伺候?不说十指不沾阳春水吧,这种琐事也不该如此熟练才对。
是买活军中均系如此简朴,还是郑家人在谢六姐麾下其实也没有这么得意?
项老爷原是项忠义的侄子,说来也是过过苦日子的,干活的意识比傅老爷强,他坐不住了,起身要帮郑地虎,郑地虎摆手道,“不碍事,做得习惯了,买活军军纪严格,军官不能无故支使士兵做活,内务自己办结,就是陆将军也不用勤务兵,我们行军时一切都是自己来。”
二人这才释然,郑地虎取了三个碗来倒上凉茶,道,“这里也是刚搬进来没多久,前主人家大概是华人,走时能带走的都带走了,我平日忙,也就只拿了几个碗来,这几个碗先喝茶再吃饭吧——可惜在军中不能饮酒,否则,故人久别重逢,一定要浅酌几杯!”
浅酌几杯?
这话由郑地虎说出来,都透着那么的离奇,想当年几人在羊城港的花街柳巷那是倚红偎翠、夜夜笙歌,只有不醉不归,哪有浅尝辄止?傅、项二人不免对郑地虎刮目相看,傅老爷也是赞道,“听闻买活军不喜饮酒,军纪严格,当日我还担心虎兄难免处处拘束,今日一看,我是白担心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虎兄如今很是个做大事的样子!”
郑地虎被他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