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之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只求能完成徐父他们的心愿考上进士。
他天资不如父亲,所以下场应试之前一直都在埋头苦读,直至前几年一试不利之后才开始砸钱结交钱福、唐寅他们这些声名在外的才子,希望能得到他们的点拨(或者通过他们接触更多才子与贵人)。
现在他不仅考过了会试,还险险地得了个进士出身!
这可是他父亲到死都心心念念要考上的进士!
延续了三代人的心愿终于由他这个孙儿实现了。
徐经很没形象地呜呜直哭。
弄得别人都想在这个大喜的日子痛哭一场了。
对他们这些考生来说,在这张薄薄的黄榜上看到自己名字的一刹那,代表着他们十几二十年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也代表着他们背后的家庭终于否极泰来。
身上承载着几代人希望的又岂止徐经一个?
许多人的处境甚至比徐经更加煎熬,因为徐经家中有家财万贯、奴仆如云,唯一的痛苦只是被人嘲笑“以财买官”罢了。更多的人考上举人前可能是全家人节衣缩食、砸锅卖铁挤出点钱来供他们读书!
只要是有点儿羞耻心的人,便会为此感到焦急和惭愧,恨不能一下场就金榜题名,早些让家里人脱离这种困苦。
看到有人直接嚎哭出声,周围也没人嘲笑。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便是有那么多人挤科举独木桥的原因所在!
接下来几天属于新科进士们狂欢的日子,不仅有诸多仪式等着他们走,还有一本《进士录》要编。上次文哥儿他们弄出来《进士录》至今仍有许多人求购,唐寅觉得文哥儿他们有的,他们也要有。
文哥儿那届有文徵明、祝允明,他们也不差啊,当他唐大才子唐探花不存在的吗?
经过一通热络的联合活动之后,唐寅与同年们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他和伦文叙更是格外投契,两人在酒桌上一对起对子来就没别人什么事了,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没完没了”。
比起一拍即合的唐寅和伦文叙,榜眼丰熙性情倒是比较含蓄。
他在传胪大典后便去登门拜访了谢迁他们这些浙江前辈。
丰熙祖上也出过官,他祖父丰庆曾是个颇有廉名的布政使,算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谢迁颇看好这个后辈,与他好好聊了一会才笑着说道:“你性情沉稳,入了翰林院记得帮我们多看着文哥儿一点,他年纪小,行事难免有不周全之处。”
丰熙自是认真应允。
丰熙去王家拜访时,王家父子几个正好都在家。
文哥儿与丰熙早在新社聚会中见过面,关系虽然算不得多亲厚,却也知道不少关于丰熙的事。他乐滋滋地给他哥介绍:“哥你和原学兄的志向撞一块了,你少年时对爹说你读书是为了做圣人,原学兄也曾在墙上写‘立志当以圣人为的’!”
丰熙脸上不免有些赧然。
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他也是后来下定决心埋头苦读才练就如今的沉稳性子。
王守仁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他弟说起自己少年时的豪言。
他朗笑着说道:“若是原学兄志向没变,我们平日里倒是可以多多交流探讨。”他在兵部的活并不忙,平日里还是对什么都很好奇,精力旺盛得不得了,自然特别很喜欢交朋友。
丰熙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一番交流下来,文哥儿发现丰熙与王守仁更聊得来,心情依然美滋滋的。
他自小有名师教导,文章和学问都不算差,可要论真正的钻研精神他和他哥还是有点差距的。
大概就是追求深度和追求广度的差别。
他好奇心也强,但知道稍作了解就满足了,他哥却是那种能在新婚期间跑去跟老道士比谁能“静/坐”更久的家伙。
那股子执着劲是一般人学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