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小阁窗看着外边街市的阑珊灯火,皱眉沉吟。
楼梯咯吱咯吱作响,人影闪动之际,一个人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桌子旁的另一张凳子上,粗着嗓子咳嗽了一声。
“杨首辅看什么呢?这么出神?这陋巷昏暗,有什么好看的?”身旁那人咂嘴道。
杨廷和头也没回,沉声道:“江大人,景无好坏美丑之分,关键要看你的心境。你心境坏时,看一朵鲜花也会觉得是一坨粪。心境好时,看一根枯木也会觉得它有生机,会发现它的不同寻常之美。明白么?”
江斌皱着眉头,摆手道:“杨大人,我可不懂这些玄的。你还有心情去说这些?你想出来的这些再有道理又有个鸟用?有闲心多想想我们该怎么办才是。”
杨廷和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江斌道:“江大人,这不是我想出来的。这是那位两广总督,南京兵部侍郎王守仁说的。这是他弄出来的心学的理论。他说,任何东西无善无恶,无丑无美,你看到它,只是在你心里形成你自己的认知,认为他是美丑好坏。这其实跟你看到的东西无关。它还是它。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江斌紧皱眉头看着杨廷和,眼中充斥着不耐烦。
“你该不是叫我来这里见面,便是要跟我谈这些的吧?”江斌道。
杨廷和笑道:“当然不是。先吃东西,一个月没吃烧鹅了。”
杨廷和伸手拉动绳索,下方档口里的铃铛叮叮响起,店家驼背老者立刻将准备好的食盒拎着,一步步的上了楼梯进门,行了一礼后,将食盒里的烧鹅和酱料以及自酿的一壶酒摆在桌上。又捧着空食盒行礼离开,放下阁楼的门帘。
咚咚咚,脚步离去。
杨廷和用布巾擦了擦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烤鹅慢斯条理的蘸着酱料送入口中,脸上露出满意和享受的表情来。
“真是好吃啊。人间美味啊。江大人,我劝你尝一口,你会喜欢上它的。”杨廷和道。
“吃个屁。杨大人,你还有心思吃么?你是怕你以后吃不着了吧?”江斌冷笑道。
杨廷和冷声道:“江大人,你若如此沉不住气,如何成事?”
江斌嗔目道:“皇上都要给张延龄封王了。你倒是沉得住气。很好,那你就等张延龄他们班师回朝之时对你下手吧。我可不想等死。你说,到底干不干吧。”
杨廷和冷笑道:“蠢货,这等大事,难道不用全面谋划?考虑周全?动手容易,善后却难。你想动手是么?你自进攻,一刀杀了他便是。蠢材。”
江斌怒目圆睁,却见杨廷和面目冷峻,自有一股威严冷厉,却又软了下来。
“时间来不及了,再过十多日,我便要离开京城了。我说的日子是在八月里。再说,他们大胜之后即将班师,难道你要等着张延龄他们回来再动手?你是不是怕了?是不是想不干了?我可告诉你,你休想害我。背地里动我的心思,拿我当傻瓜。惹恼了我,我向皇上坦白了,大不了一起死。”江斌低声咬牙道。
杨廷和一拍桌子,烛台倾倒了下来,烛火登时湮灭。黑暗中,便听到杨廷和粗重的喘息声。不久后,喘息慢慢的变的轻微平静下来。火折子亮起,杨廷和重新点亮了烛火。
“江大人,张延龄他们回不来,北征还要继续,你担心什么?况且,我今晚叫你来,便是要告诉你,我们可以动手了。便是要跟你商量细节。你如此暴躁作甚?来,喝杯酒。听我跟你细说。”
杨廷和一边说,一边为江斌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
江斌接过酒杯,一口干了。杨廷和也喝了酒。低声道:“今日十三,后日是十五月圆之夜,我决定,后天晚上动手。”
江斌身子一震道:“后天?这么快?”
杨廷和冷声道:“你不是着急么?你怕啦?”
江斌抓过酒壶来斟酒,一口喝干。低声道:“怕个屁!富贵险中求。你若全部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