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齐朝的实力,在各个方面,比起建国初期都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但是面子还是要讲的。
实际上,越是没里子的时候,这反而越是要讲面子——人和国家都是这样。
虽然对于北方的控制,大齐朝几乎趋近于无——别说是黄河以北了,就是在黄河以南,尤其是河套地区,大齐朝甚至都不能遏制戎羌的攻势。
但是在明面上,这里依旧是大齐的国土,尤其是这个所谓的“漠北节度使”,虽然不可能有走马上任的可能性,但仍旧是大齐朝的常设官员,只不过通常是职权相关的武将——就比如说现在的戴鸾翔——所兼任。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法理上,就不可能有以黄河为界,来分隔大齐和戎羌两国势力的提法。
就算这已经成了一种约定俗成一般的看法了,但是无论是谁,只要公然提出来,就是一种大逆不道!
尤其是面对当今这位心思细腻,而心理却极度敏感的皇帝,要是胆敢说出这句话,那就是在打皇帝的脸,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回想起野驴岭的那一场惨败,就是在说皇帝缺乏武德,让大齐的势力一点一点往下衰减。
不给皇帝面子,皇帝还能给你好果子吃?
康亲王当然也知道,温伯明这样说的本意就是为了替萧文明出头,来狠狠呛一呛自己这个提法。
但是在客观上,温伯明的话也确实给他提了一个醒,防止康亲王在作死道路上越走越远……
听康亲王无话可说,萧文明便也不去搭理他,凭空在河边上画了一个圈,对达多说道:“那就说好了,就在此处设立市场,达多王子,你没有意见吧?”
还没从愣神当中反应过来的康亲王,听到“达多王子”这几个字,顿时又被震惊住了:“什么这个人不是叫多达吗?不就是个翻译?怎么又叫他达多了?居然怎么还是‘王子’?”
康亲王真是有够迟钝的。
他没见这一路上,所有随行的戎羌武士,都对多达毕恭毕敬,就连作为正使的副国师格雷,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从来没有颐指气使过,更没有发过脾气。
从这么多细节上,不难猜出“多达”此人身份不凡,不可能仅仅只是一个翻译。
在康亲王瞠目结舌的震惊之中,萧文明和达多商议起了设立市场的具体事务。
他指着河边一片滩涂,说道:“这边水浅,地势也开阔,正好可以设一座渡口。渡口河北岸的另一边,则最好设在上游。具体位置,还须要探勘。”
“哦?为什么是上游呢?”达多不懂就问。
“当然有我的理由。戎羌同大齐交易,带来的都是马匹、兽皮之类难以装在船上运送的货物。北边的路口设在上游,渡河之时就可以利用水流,行船的时候也快速方便一些。这是我大齐国给予你们戎羌的一点好处。”
达多是马背上厮杀的汉子,无论是对于建造还是行船,他都是外行,萧文明的主张
他没法反对。
事实上他也不需要反对,草原上也是讲人情世故的,也有官场的一套规矩,并且同大齐朝颇有相似之处,只要萧文明的提法,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并且可以被达多的兄长——戎羌的达利可汗——那边能通过,那一切就都好说了。
只见萧文明又向两旁指了指:“还有,在渡口的两边要各造一座高台,高台之上,每天都要派人专门守候,戎羌的商队来了,也能远远地瞧见。大齐方面也好早做准备。”
这句话达多就听懂了,他眉头一皱:“萧大人造这几座高台,恐怕就是为了远远的监视和侦查我们的吧?”
“谈不上谈不上。”萧文明说道,“这哪是来侦查你们的,分明是来欢迎你们的!我刚才说了,通过黄河主要靠渡口和渡船,你们北方人善于骑马却不会行船,那驾船摆渡的活就由我大齐代劳了。略微辛苦一些不要紧。平时船也都停在黄河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