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之冷笑一声，“在这沈宅，我说话还是有分量的。我答应你的事情，无人有资格忤逆。”
贺娆挑了下眉，“那曾老夫人呢？”
沈衍之神色严肃，“老夫人她这几年常常听风就是雨，她经常听信一些道听途说而来的谗言，她若是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你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贺娆，如今，这个沈家，我说了算。我说了你随时可以来看贺轩轩，那你便随时都可以来。”
听到后一段话，贺娆的内心难以抑制地涌起一抹感动。
但是，转瞬之间，那抹感动便烟消云散。
她是贺轩轩的母亲，亲生母亲。
于情于理，她自然是有资格来看望贺轩轩、陪伴贺轩轩。沈衍之的允诺不过是情理之中，又有何感动的？若是不让自己看贺轩轩，那才是十恶不赦吧！
还有，他让自己自由出入沈宅，那又如何呢？
可以抵消到自己四年前受的苦吗？
可以磨灭掉他对贺家犯下的罪孽吗？
可以抹去四年多前他对自己的伤害吗？
答案显而易见。
四年多前，他对自己造成的伤害，早就已经化作了她心脏上的一抹伤口。那伤口，如今虽然已经愈合成疤，但是，只要微微触及，仍旧会有撕心裂肺、难以言喻的痛感。
贺娆正想回答，忽然，一个有些睡意朦胧、迷迷糊糊的声音从餐厅外的走廊传出。
“沈先生、贺小姐，你们怎么还没休息呀？”
接着，贺娆转过头，往后方看去。
程阿姨搓揉着眼睛，一副极其困顿的模样，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倦惫而缓慢地揉着眼睛，似乎困到不行了。
“我们还没睡呢。程阿姨，你是刚刚睡醒么？还是，被我们吵醒了？”贺娆笑了笑，白净光滑，宛如白玉陶瓷般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却看不出情绪。
听到贺娆的回答，原本还处于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的程阿姨顿时清醒了七分。
看着眼前的场景与氛围，程阿姨恍然明白，两位主子大半夜是在这里谈事情呢。
“呃，呵呵呵。”程阿姨尴尬地笑了笑，两只手在衣服上尴尬而慌乱地搓着。
紧接着，程阿姨的视线落在了沈衍之面前的碗上。
为了缓解尴尬，程阿姨指了指那只碗，说道：“沈先生，您是饿了呀……您吃饱了吗？要不然，我再煮一些给您吃？”
“不用了。”沈衍之淡淡地回答，“我已经吃饱了，就剩下一些汤底。”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那碗面上。
其实，他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吃面食。平时，在沈家的餐桌上很少有面食，就算有面食，沈衍之基本都是不碰一下筷子的。
然而，今天贺娆亲自下厨煮的这碗面，味道却着实不错。让沈衍之发自肺腑地想要对其夸赞。
沈衍之心想，也许面食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难以下咽。
听到沈衍之说不吃，程阿姨尴尬地搓了搓手，她迈开脚步，走到桌边，一边戴手套、系围裙，一边笑眯眯地说：“我来收碗，我来收碗，你们小两口啊，早点休息！这时间不早了啊，早点去睡吧……”
下一秒，没等程阿姨说完。
几乎是异口同声地。
“我不是……”
“你说错了……”
紧接着，贺娆瞪了沈衍之一眼，沈衍之睨了贺娆一眼。然后，两人双双扭开头，不再看向对方。
过了两秒钟，贺娆率先说道：“那阿姨你洗吧，我先上楼睡觉了。阿姨你辛苦啦。”
贺娆对待程阿姨的态度很礼貌，也很温和，和她对沈衍之的态度截然相反。
她勾了勾唇，转眸看向餐厅外的走廊，一副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的模样。
程阿姨捧着碗筷，来到了水池边，她伸手拧开水龙头，伴随着骤然响起的“哗哗”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