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茶焦没想到会在这从未到来过的皇宫,见到那个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
秦意浓。
或者说,那个人长了一张跟秦意浓一模一样的脸。
不对,就是他。
茶焦确信自己不会认错。
自己那颗向来波澜不惊的心,悸动的感觉还是一样。
可是那个人的后面,跟着一队侍从,好不威风。
他是秦意浓,可他又不像秦意浓。
普普通通的秦三公子是不会在皇宫里也这么招摇的。
所以,他到底是谁?
“女郎,请随仆来。”
“那位是谁?”茶焦用视线锁定住那个一身雍容、气度华贵的男子。
宫人诧异于茶焦的大胆直白,却也不好不答,于是恭敬回道:“东宫。”
太、子、殿、下?!
民间对于太子殿下从未有什么传闻,连提及都很少。
唯一传得比较多的,无非就是:“东宫深居简出,鲜有人见。”
此外竟是一丝讯息也无。
他的出生、他的成长,就好像一张白纸,什么痕迹都没有。
“女郎这边请。”
“东宫一直在宫中吗?”
宫人微微屈身:“女郎的问题,仆不便答。”
在宫中,能少言一句便少言一句。所以人人沉默,谨言慎行。
秦意浓何尝没有看见茶焦。
远远的,就在他们迎面相遇的时候,擦肩而过的时候,渐行渐远的时候。
风吹过京都最中心的城墙,穿过无数条石头缝,都带不来外面的喧嚣。
可是她一来,他就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可他现在不是秦意浓,他只能不认识她。
宫人将茶焦带到宫殿门前,恭敬退下。
这偌大的、金碧辉煌的建筑,实在叫人看瞎了眼。
两旁的侍从为她开启了大门。
那可真是,一个完全不同于现世的世界。
那样的气派逼仄得人畏缩不前。
茶焦在犹豫。进?还是不进?如何进?
左右侍从的目光如影随形,使他完全不得动弹。
她不会后退的。不会!
茶焦迈出自己的步伐。
一步、两步、三步……她向里快速地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这么快。
这是无意识的,或者说,下意识的。
“茶焦来了——”声音醇厚有力。
“是我来了——”茶焦模仿着那样的声音喊过去。
在她是个孩童的时候,她最擅长的就是模仿。
她那时也只会模仿。
毕竟,她曾经也只是一张白纸。
是圣人否?
是圣人吧?
可就是因为没见过,才不敢确认呢。
“走进来,让朕,瞧瞧。”
都自成“朕”了,那应该就是了吧?
茶焦向里走着。
走路么,她的本能啊。
她看到圣人了。
在一群由宫人组成的浓密的灌木林中,圣人就像一棵傲兀的大树,怪而高,树干似铁,直刺向天空。
这便是圣人了么?
圣人的眼睛犹如鹰眼,锐利如钩。
“如何?是对朕失望了吗?”
“不。我只是从来没有见过真的圣人。这是我头一次见,我一定会记得牢牢的。”
“哈哈哈……”圣人的笑仿佛黄河之水天上来,茶焦第一次对“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有了切身的体会。
“孩子,你也很是出乎朕的意料呢。”
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