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到天明,墨驰华站在门外,像一尊不声不响的雕塑,天边晨曦微露时,身侧的小丫鬟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扯了扯自己主子的衣袖,却在碰到袖子的一瞬间,手指条件反射的缩了回来——主人的袖子,竟是如此冰凉。
他面无表情望着院子里那株掉光了叶子的红枫,晨风轻拂中,那高瘦的身影透出一股萧瑟的寒意,与晚冬的萧寂疏冷融为一体。
小丫鬟不忍心打扰主子,悄悄退到一旁,静候着门内的动静。
不知过去多久,小丫鬟熬不住困倦,开始打起了瞌睡,站在墨驰华身侧,脑袋一点一点的,几次都险些磕到身旁的主子。
墨驰华看了她一眼,“蕙之,你下去睡吧。”
小丫鬟听到主子唤自己,想也没想就摇头,“家主在这儿守了一夜都不困,我也不困!”
墨驰华没再出声,目光落在枫树光秃秃的树干上,有些出神。小丫鬟才表了忠心,没一会儿就继续打起瞌睡,脑袋歪向一边,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似乎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房门打开,大夫走了出来,墨驰华上前道,“她伤得如何?”
大夫沉声道,“段姑娘右臂被炸伤了一条三寸长的口子,深可见骨,又有焰火灼烧,感染发炎的症状,不过我已经尽力医治,目前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几个月,否则恐怕难以恢复如常。”
墨驰华道,“多谢。”
说着往身侧看了一眼,小丫鬟还在打瞌睡,迷迷糊糊的,他只好清清喉咙叫了一声,“蕙之,替我送送李大夫。”
蕙之连忙睁开眼,抬袖子擦干净口水,使劲朝大夫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李大夫,请随我来。”
见人走远,墨驰华摇了摇头,抬步往房间里走。
段遇洳躺在床上,没有清醒的迹象,右臂缠着纱布,有淡淡的血渗出来,墨驰华蹙了蹙眉,将帕子在热水里浸湿,拧了拧水,坐在床边替她擦洗布满细汗的脸颊,然后将被角往上提了提,盖住她露在空气中的半个肩膀,做完这些,便以手支额,靠坐床头,默默望着她的脸。
房内燃着炭火,桌上点着檀香,窗边一盏尚未熄灭的灯笼,携着寒意的晨风卷入一两片枯败的枫叶,飘落在桌上。
“遇洳,等你养好伤,我们就成婚可好?”
段遇洳依旧闭着眼,眼睫颤了颤,像是在回应,“好。”
正月转眼便至,春回乍暖,院子里不再连日阴雨绵绵,时有斜阳暖风入东阁。
一只细白的手推开窗户,随即就飘进来一片春日旭阳,修长的指柔弱无骨,在阳光下奋力往外伸,似乎很享受阳光和暖风触碰皮肤的感觉,可很快就伸过来另一双骨节略显粗长的手,狠心将那扇终日不曾开过的窗给合上了。
“段姑娘,家主说了,你伤势未愈,吹不得风。”
段遇洳虽然不大乐意,但知道这小丫鬟是奉了主子的令精心照顾她,也就没为难她,转身坐回到美人榻上,随即,小丫鬟就捧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段姑娘,家主说了,你得按时吃药,病才好得快。”
她瞧了一眼黑乎乎的汤药,这种难闻的气味她已经喝了两个月,仍然难以习惯,犹豫良久,还是伸手接过来,狠狠心咬着牙喝光了。
小丫鬟捧着碗跑出房间,段遇洳忍着口鼻中的苦涩气味,忍得甚是辛苦,待看见那姑娘跑远,才赶忙捂着胸口,阻止这股想要呕吐的冲动。
半晌,她才感觉稍稍好些,直起身子,刚刚抬起头,就看见那丫鬟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门口,正定定的望着自己。
段遇洳道,“蕙之,你杵在门口干嘛呢,进来吧。”
小丫鬟耸了耸鼻尖,支支吾吾开口,“段姑娘,有,有人找你......”
“谁找我?”
“是,是小姐房中的那位客人......”
“了知姑娘?”
蕙之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