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陈留国王都郾城千里之外的战场漠离原,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
狂风卷起黄沙,漫天烟色。
段字旗在风中猎猎舞动,八万身着白衣银甲的段家军整肃待出,立于阵前的白衣青年段文齐手执银枪,丰神俊朗,此时正端目凝视前方。
对面,是率领邬国十万大军的统帅,邬国太子邬雍景,在他身后,是同样军容整肃的邬国铁骑。
苍鹰在苍穹盘旋,叫声响彻天地,苍茫肃杀。
忽然,段文齐银枪一指,战鼓擂动,身后八万将士齐齐吼出震天的杀伐之音。
“杀!杀!杀!”
紧接着,太子邬雍景拔出佩剑,朝天举起,振臂大呼,“将士们,取下敌方将领首级者,赐爵!”此言一出,十万邬国铁骑士气大振,都将目光瞄准横枪立马的白衣将军。
段文齐勾起唇角,轻言一笑,对身边的家臣老将林晖道,“我的命就值一个区区侯爵之位?”
林晖浑厚笑声传入众将士耳中,“当今天下谁不知段家军名号,莫说侯爵,哪怕一方君主,也换不来我家主公一根头发丝。”
笑声一阵接一阵,落在邬国将士耳朵里,无比讽刺。
林晖身旁的一位红衣女将瞪着眼不满道,“爹爹,文齐哥哥可是我们陈留国的护国大将军,是百姓眼中的战神,那些等闲之辈,连文齐哥哥的一片衣角都不配碰到,您可一定要护着文齐哥哥,别让人伤了他。”
“是是是,阿秀说什么都是。”林晖无奈地应和自己唯一的女儿,说完,转头去看文齐,更加无奈地摇头笑道,“在这傻丫头眼里,怕是我这个当爹的都比上你的位置。”
段文齐看一眼阿秀,眸光宠溺,并未说话。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中,邬雍景已经号令一队人马开始冲锋。段文齐命令左右侧弓箭手列队型,成合围之势,万箭齐发,阻断对方的第一拨进攻。
这次大战,是邬国觊觎陈留国物阜民丰,率先挑起争端,原本只需陈留国皇帝接受对方的和亲条件,令长公主陈玉言入嫁邬国太子,便可令两国暂保平静。
但长公主陈玉言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一口回绝了这门亲事,理由便是她早心有所属,若要她嫁,那嫁过去的便是一具尸体。
皇帝皇后膝下只有这个一个孩子,也舍不得将她嫁到那等野蛮之地,便顺从长公主的心意,回绝了亲事。邬国皇帝见和亲不成,一怒之下命十万大军南下,势要灭了陈留国。
邬国军事实力本就在重文轻武的陈留国之上,如今兵临城下,陈留国朝中武将只有段家堪当大用,尤其是段家长房嫡子段文齐,更是年少成名,善用奇谋,是百年难遇的军事帅才。
此次出兵,虽兵力不足与邬国匹敌,但皇帝依然信心满满,将希望寄托在这刚满二十的白衣青年肩上。
一月之后,段文齐果然不负众望,经过数次冲锋,将邬国大军击溃,残余小股兵力被驱赶至邬国边境淮水之盼。
这场大战,本该大胜,然而,或许是天不遂人愿,就在战争结束前的最后一场围剿战中,段文齐因率领小队孤军深入敌方大营,本欲生擒太子邬雍景,却不曾想中了埋伏。
一场苦战,其余人全部战死,身边只剩下林晖林秀父女。
三人连夜奔逃至漠河之畔,弹尽粮绝,生死一线。
段文齐不幸中箭,单手撑着银枪,身体几乎站不稳。而对方尚有数百人,将三人围在中间,准备以乱箭射杀。段文齐咬牙盯着眼前孤傲得意的邬雍景,手指用力握紧银枪,以抱定必死的决心。
邬雍景手搭弓弦,箭头锃亮,显然淬了毒。段文齐自知躲不过,沉默地闭上眼。
风声划过发丝,一声闷响,段文齐倏地睁开双眼,竟看见林晖挡在自己身前,胸口插着那只淬了毒的箭。一时间,静得可怕。
段文齐颤抖着手将林晖扶起,双眼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