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等来了人,茵竹迫不及待跑上前,掀开长琴的衣袖,俯身去看那只平日和她作对惯了的无毛凤凰,正要掀起嘴皮好好取笑一番,被孟章抬手止住,他道,“小竹,别胡闹。”
茵竹只好撇撇嘴,规规矩矩退到他身后,朝病怏怏的火凤挤眉弄眼。
火凤掀了半边眼皮,只看一眼就虚弱扭过头,似乎说一句话都很痛苦。
小竹见她真出事了,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眸便莹了泪,咬着下唇难过的瞅着火凤。此时的茵竹,方八百岁,还是个垂髫懵懂的小姑娘,她虽然不喜欢这只整天炸毛的火鸡,可也舍不得看她受伤。
暗地里轻扯了师尊的袖子,“火凤她……师尊,你帮帮她。”
“别担心。”
孟章安抚完小徒弟,抬眸去询问长琴具体情况如何。
长琴一一答了,随后,抽出一根魂丝,交到孟章手上,道,“这是我的一半仙元,待你们平安到人界,孟章兄,可否拜托你替她补齐她那因业火损失的半数仙元?”
孟章神色凝重。
焦尾古琴魂丝有二,如今为救火凤,长琴抽出一根,如果连那剩下一根都失去,他这条命,神佛难救。
黛青云袖下的手迟迟没有伸出,长琴抬眼看向天边声势渐大的浓雾,眉梢滚落一抹隐忧。
那不是浓雾,是凝聚而来如泰山崩摧的万千厉鬼怨魂。
他心知,倘若此刻站在蝻迦血湖边上,就可见到湖水卷着猛浪,携湖底魔物倾巢而出,齐齐朝阴阳谷滚来,叫嚣,跋扈,残戾。势必将阴阳谷的一切撕成碎渣片缕。
可怕!
长琴凝眸驻足,衣袂翩跹,已下了决心。
魂丝缥缈缠绕指尖,他低头扫一眼,拽起孟章的手就塞进去,不等孟章出手阻拦,捏了诀就要离开,匆忙间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话,“孟章兄,此去一别,不知生死。火凤顽皮,劳你费心。长琴,告辞。”
那一抹皓白的衣袖就这样告辞了,当真如风,来去匆匆。
孟章岿然不动好久,茵竹扯他的袖子,才将心思回转。
“长琴,你将阴阳谷大劫揽在己身,将火凤之过背在己身,心怀慈悲,却没想过自己承不承受得住天家的雷霆万钧。若果真出事,你以半数仙元如何力挽狂澜?”
叹罢,孟章回身入舟。
小舟有灵力护持,一路畅行无阻,不过盏茶功夫,已到人界入口。
孟章依长琴所托,将重伤昏迷的火凤安置在一处僻静竹林,隐居整整三月。
一日,他替火凤疗伤完毕,已是晌午。太阳挂得老高,在院中站了片刻,吹着风,闲得无聊,想起来就给身后的小屋挂了块木头匾额,挥笔写就“看得开小筑”五个大字。
啧,只是字着实丑,孟章自己没眼看,使了个自欺欺人的障眼法,将那匾额化成经年日久的模样,上面五个大字也就看起来云遮雾绕。
茵竹老远站着,打眼一看,居然有那么点儿像隐世高人的手笔。
这时,院子里传来响动,紧接着出来个人,茵竹一看,立即撤回摸着下巴的手,噔噔噔跑向一旁倚竹听风的师傅,远远喊道,“师尊师尊,火鸡醒了……”
她比谁都开心。身子往前歪了下,脚尖踢到台阶,差点滑一跤。
孟章转头,见她痛得直皱眉,温声道,“知道了,跑什么。”
她八百岁,的确还没个女孩子样儿。
火凤倚着门框,走几步就咳嗽。身体还虚弱,脾气却不小,见着钻天炮似的冲过来的茵竹,眼珠瞪得很大,“怎么是你?”
她才恢复人身,此刻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瞪自己,茵竹步子一顿,习惯了整日和一只火鸡四目相对的三个月,此时反而不知如何应对火凤喜悦不足惊讶有余的表情。片刻,她挣扎道,“是我啊,你不认识啦?”
火凤脸色蜡黄,眼神呆滞。
茵竹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