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三少挑眉斜睨一眼老者。
这神情让人一看就明白他不屑同这老者讲话,但当着众人的面,要是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反倒是失了自己的身份,于是他只好回了老者一个看起来颇为真诚的笑容,张口便说起了场面话。
“谢老板您说哪里的话,众所周知,您酒楼的客房那是多少贵人挤破头都不一定住的进去的地方,我讨要都来不及,怎敢嫌弃?再者,我方才纯粹是看这位小哥没了主意,才出手帮他一把。现在谜底有了,谢老板的一间客房怕是怎么也得送出去了。”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谢老板就招手唤来一位肥头大耳的胖伙计。
只见那伙计颠颠儿的捧出一把铜钥匙,呈在那位早已在人堆里看傻了的客官手里,接过钥匙,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似的,堆起一脸狂喜的褶子。
谢老板敲一下铜锣,又是一声吆喝,“好客轩第一间客房的三日免费住宿权就归这位小哥了,接下来还有九个名额,还有谁愿意来试试?机会不等人,赶紧的勒!”
“我来试试……”
“我也来……”
铜锣声铿锵有力,如谢老板响亮的吆喝,久久不息。
敲锣的鼓槌刚刚落下,就有人大声念出下一首灯谜的谜面,“南面而坐,北面而朝。象忧亦忧,象喜亦喜。这很好猜,我看……是笑面佛?”
“不对,”谢老板笑着摇摇头,“下一位。”
立刻有人举手,“椅子?”
“不对。”
“柜子?”
“非也。”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坐南朝北,亦喜亦忧,难不成是镜子?”
墨三少端详那盏画有晚清美人图的花灯,突然兴致勃勃的说出了谜底。
“就是镜子!”谢老板立即竖起大拇指,毫不保留的夸道,“不愧是墨三少,您不仅仪表堂堂,聪明更胜过常人。”
墨三少心里十分得意,面上却不以为然的挑一下眉梢,刻意谦逊的摆手,“我家祖上便是以制镜子起家,自然对镜子十分熟悉。何况,这首谜面出自红楼梦贾宝玉之口,凡是读过此书的人都知道,不才我今日猜出谜底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这厢林小竹挤在人堆里,听那厢聊得十分热闹,又听这墨三少身份不寻常,心里便起了几分八卦之心,更竖直了耳朵听得越发起劲。
原来这墨家三少虽被称为三少,却是整个墨家现目前唯一的独苗。
他父亲,也就是墨家主事人墨老爷,年过半百,有过三个儿子,大儿子十岁那年死于天花,二儿子三年前参加革命,死在战场上。
如今只剩下三儿子墨轻,今年二十岁,天资不如他大哥高,人品也不如他二哥贵重,喜欢寻花问柳,赌博看戏,可也许是天不亡墨家,这孩子独独有一份经商的天分在。
前年墨老爷卧病在床,家族生意突然落在这唯一的小儿子肩上,他竟然洗心革面,一下子收起了以前那些花花肠子,钻心经营家里的生意,不成想,不仅让每况愈下的墨家起死回生,还将原本的生意扩大了一倍。
家族里的长辈都对他另眼相看,赞不绝口,“别看这墨轻年纪轻轻,平日里又是一副孤高自大的样儿,要是真遇到了事儿,这小子的作风一点不亚于他前面两个哥哥,独当一面的本事跟他父亲也可一比。”
提起墨家,整个吴城的人都知道,他家祖上原本是皇家磨坊里的手艺人。
明末,满人入关,祖上便离开紫禁城,回到京城民间成为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卖一些皇宫里带出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后来慢慢开始钻研起了制镜子的手艺。
手艺越来越好,市场也越来越有利可图,墨家便专门做起了卖镜子的生意。经过几代人的发展,镜子铺开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乾隆时期的京城,上到官家小姐,下到贩夫走卒家的女眷,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