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高靖眼睛看着地图,出奇笃定道:“也许目标不仅仅是河西地,而是直扑关中,围攻雍都。”
云津顺着他所指之处,静静沉思,道:“所以他一定会先混在杜平遥大军中,让我们将注意力放在河东地上,然后突然急渡‘风陵渡’。陈广必是有备而来,我们大军在外,河西和关中空虚。如果陈广占据河西,威慑雍都,不但雍都危殆,就是河东地大军听闻此信后,必然回护雍都,那么我们整个大军必会因此被各个击破。”
“可是风陵渡地势崎岖狭窄,不利于列阵,陈广怎么会选择那里?”令狐嘉树道。
“陈广善战,勇悍三晋,用兵以奇,他就是要利用我们毫无防备。渡过风陵渡后,并不会安营扎寨,他会直扑雍都。如今蒲津渡、龙门渡亦有陈兵,牵制了我们的兵力,而陈广所率,必然是晋之精锐。此时要寻出一支能够对付陈广的军队可太难了。”云津又想起一时:“从前我到风陵渡一代察看,南临崇山,北依黄河,东掐秦晋咽喉之地,兼摄黄河渡口,与津蒲渡遥望,互为表里。将来在此修建关隘更胜函谷关。”
云津所言,无独有偶,函谷关守将蔡远襄也曾有此建议。其时此前忙于内外之事,又因为函谷关的存在,而风陵渡不适合大规模进兵,所以这件事便拖延下来了。
对这意想不到的疏忽,韩高靖自然也是追悔莫及,但面上不肯露出来。
他拉住云津的手,目光转向令狐嘉树:“将你手下禁军郎中三将,还是虎贲羽林,全部调集起来待命。速命密使持虎符和文书,抽调蔡远襄一部分兵马,再调管培员秘密驰援风陵渡,去清水河骑兵营垒,速召顾显率戎胡军赴风陵渡。”
云集和令狐嘉树听了,心中黯然——韩高靖这是要亲自帅军去阻击陈广了。
“那散关怎么办?”令狐嘉树尚有疑虑。
韩高靖笑道:“汉中被邵恒打怕了,蜀州有曹淳在。散关留个副将就够了。”
令狐嘉树不再迟疑,自是领命去调遣人手,分头行动。
“拿纸笔来。”韩高靖淡淡说道。
云津知道只怕是涉及机密事宜,便拿来纸笔后,退后几步,不再向这边看。韩高靖写完后,就叫了左安来:“按照字条上的指示去做。”
左安离去时关门的声音在寂寂深夜里依然清脆,随之室内就只剩云津和韩高靖二人。由刚才的箭在弦上般的紧张充实,突然转为清空后,人就顿生如梦之感。烛影依旧摇动,可是云津心里却渐渐有种尘埃落定的安静。
韩高靖向她招招手,待她到了面前,便细细瞧着她,许久才轻轻抚着她的额发道:“云津,如今我有个事情相求,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你我之间,怎么能用求?”云津笑得动人楚楚:“你说吧。”
韩高靖略带些迟疑:“这次我又得亲自出征风陵渡,陈延和令狐也得跟着去,阿江去西戎出使了。郭公自然德高望重,可是于军务不算深通。乔君性子过于耿直,且也以文职为主。连禁军也得出征,雍都是彻底空虚了。为今之计……”
他平日不曾啰嗦过,也许是主帅做久了的缘故,生活中虽不至于就对她下命令,但除了有意和她调笑时,总是言语简断,点到为止。今日这样不厌其烦的解释,令云津很是不忍心,他不过是在照顾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了,雍都交给我,你且放心。”
“我知道你不愿去侯府,那么……你只去集议堂,其实,她一般不到外府去。”
她,自然指的是虞夫人。
“我可以去。”云津望着他,道:“明日我便命人将阿荆交给虞夫人照看,我专心于雍都防戍之事。”
“我必会派亲近戍卫保护好你和阿荆。”
“公子轩你也要护好,不要厚此薄彼才是。”
韩高靖见她顾全大局,全然抛却私情,心中感喟不已,上前紧握她的手,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