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道:“将军何事到此?”
韩高靖定了定神,就着那微微灯光,见屋里这人玉树兰芝一般,容貌与云津有几分相似,却是顾显,便道:“子隐,近日不见你,特来相见。”
自平定成都后,韩高靖留下中郎将曹淳和越骑校尉郭孝攸、奋武校尉马汉阳继续荡平蜀州,余人皆从蜀归秦。举凡平陇、平蜀以来有功者,无论将兵,皆有拔擢。因他虽是秦川实际掌权者,但天下之主仍是天子,礼制所在,官职未能轻动,但其实际待遇、封赠,以至于权力皆越级提高,众人心里明白,俱各欢喜。其中顾显因平蜀有功,又因父亲曾任太史令,也算是士大夫子弟,故被授予骑兵教阅一职,负责骑兵训练,隶属于越骑校尉帐下,如今越骑校尉仍旧在蜀,他并无别事可做,只训练新招骑兵而已。韩高靖封侯后重新给手下文武属员授职,又令其兼任尚书丞一职,俸四百石。又因念着云津,或者说韩高靖私心里总不愿别人入住这“顾宅”中,便将他自己早年在崇庆坊的一处宅院赠给顾显。
顾显虽然在平蜀中有功,但远不算韩高靖亲信,职位也不高,所以韩高靖那句“几日不见,特来相见”的话,显然是托词,何况他大多住在崇庆坊,今日偶然回来,韩高靖不大可能特意打听出他的行踪。
顾显知道韩高靖不是来找他的。
但他并不点破,只道:“还没恭喜将军弄璋之喜呢。”
其实顾显这样说,不过是随口的客气话,并无深意。但听者有意,在韩高靖而言,总觉刺耳,于是沉默无话。
顾显也觉出来了,良久才道:“请将军同去阿姊的房间看一看吧,我在她那里找到了点东西。”
说罢持灯在前导引,出了这屋子,沿着长廊西行。夜风不算大,却吹得顾显手中灯火忽忽摆动、摇曳不已,他用手掌笼住那灯,于是光更加暗了,好在月光尚明,并不因光弱而难行。
门“吱呀”一声响,顾显侧立门外,韩高靖便即入内。
云津的卧室,不像普通的女子闺房,并无多余的装饰,十分素朴。倒是有个书架十分精致,上面放了好些缣帛的书籍,也有纸质的书册,甚至还有些竹简书。顾谯生前是十分爱书的,但所积书籍早在戎兵之乱时被付之一炬。这些各式各样的书籍,有些是他送她的,有些是她自己后来各处搜罗来的。像经、史、兵、农等各式书籍这样比较大的开销,她倒是不吝啬,各个抄本都有。此外还有一些是她自己用“佐伯纸”画的一些地图,或者一些读兵书中的札记。他展开来看,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她的字迹,是她的思绪,仿佛她勾勾画画、涂涂抹抹的面影就在眼前。
这时顾显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裹:“这里面有几件冬衣,我打开看过了,看身量,不是给我做的。”
韩高靖一见那包裹,便明白了,她搬出将军府之前,来向他辞行时,他其实见过的。那时春寒料峭,他伫立窗前,远远看着她踏着斜阳远去、消失,一直站到暮色四合。
他想起他们最后的见面,也还是相互隔阂的。
“她在蜀地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韩高靖蓦地相问。
顾显记得有次他想问他俩之间的事,可是云津除了一句“没有谁对谁错,都结束了”外,什么也没说,便摇头:“在蜀地,仆和阿姊各忙各的,见面极少,自赛马后便再也没见。倒是在赛马时,阿姊说有件事想回来请示将军是否可行。”
“什么事?”
“仆也说不清楚,因为阿姊说的极含糊,只问我愿不愿意用戎人做点大事。”
韩高靖便详细追问云津说这话时前后的情形,听完之后便沉思不语。
顾显见已无话,便转身出门而去,到了门前却又道:“阿姊的枕下有封书函,我没拆开看,将军若是有意,或可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