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来的这样快。这或许是因为他屠户的出身,使他天然地缺少治民的方略,更是因他曾经身处其中的“蝼蚁”们的离心。
许伯禽虽非智者,更非贤者,但他一死,却再无人主持蜀州大局。依附于许伯禽的部将带着残兵顽抗十余日后,已无力抵抗。故蜀州牧夫人,现任蜀州牧之母许夫人在陈延的劝说下惶恐开城迎降。她固然已经知道陈延是韩高靖多年来埋在蜀州的一步绝杀棋子,然而这个只有美貌的女子时至今日又能如何呢?蜀州的豪门贵族固然不会和她这个出身卑微的屠户之女勠力同心,而城中的百姓对于许氏的倾覆大约是欢欣的吧。
她轻轻回首,望着身后的陈延:“陈郎,我如今听了你的,你总念着多年来的情谊,保我儿性命吧。”
陈延微笑着点头:“放心吧,你按我说的,威烈将军是不会杀你们母子的。”
许夫人容貌依旧动人,然而神情无比憔悴,她伸手拉过年幼的黄琰的手,慢慢走出蜀州牧府宅。
区区不到三万秦兵,兵不血刃进了这天府之国的百年治所。
七月,威烈将军韩高靖亲率大军攻打汉中,守城的许叔豹守城一个月后被部将所杀,其众属开城迎降,所属各城邑听闻汉中已破、成都已降、许氏三兄弟皆死的消息,人心涣散,望风而降者十有八九。即便有一两座城邑拼死守城,无奈势单力薄,被攻下后,韩高靖往往尽杀其将,而收其兵,释其民,如此一来,更无人全力守城。夺取汉中地后,韩高靖派遣将领把守汉中郡,继续南下。自剑阁和汉中地陷落后,葭萌关成为孤地、孤悬一隅。因腹背受敌,粮草不济,很快被攻破。
同时岷江决堤,漫过都江堰,大水滚滚而至,中郎将曹淳等全力抗击水患,水患之后又安置百姓,调集粮食供应军民。
所以十月间,韩高靖入成都时,早已是民心所向。
十一月,韩高靖随即设成都为郡,仍令黄琰担任成都郡郡守。而陈延则以别驾、参军的身份,作为郡守辅官留下来辅佐黄琰,名义上是辅佐,实际上是在这特殊动荡时期,总领成都郡以及下辖城邑事务。
同时,派将领接管汉中地,设汉中郡,其中郡守及县令有原官留用的,亦有重新从雍都调任的。
韩高靖在显德六年十二月返还雍都,命中郎将曹淳留守成都,同时调兵遣将守其余城池。
第二年,秋,曹淳命部将马汉阳和越骑校尉郭孝攸率五万兵攻打龟缩在大娄山的黄平部,黄平被攻杀,部将大半皆出降,而不肯降的部属此后皆被袭杀,祸及妻子。胡氏匆匆逃回江阳,数月后被其族侄所杀,其族人以胡氏首级献于当时已成为秦侯的韩高靖,得保宗祠,其族侄成为新一代家主,立即遣使表示臣服于雍都,此后数十年未能兴起风浪。孙氏亦率本部归涪陵,从此高垒深堑,割据一方,直到改元后的天授三年才被陈延领兵攻陷。
破黄平部后,韩高靖将蜀州大部划分为益州、巴郡西、巴东、梓潼等十五郡。各置郡守、郡丞、从事、别驾等属官。陈延则兼任成都县令及郡守别驾。
四年后,随着涪陵孙氏的覆灭,蜀州域内的割据势力被全部荡平,黄琰便迅速被调去雍都,只任了一年的闲职,便知趣地辞去了一切职务,专心做了个安乐富家翁。陈延又做了两年成都郡郡守,方回雍都,重新授予官职。
至此,历时四年的平蜀之战才真正结束。
许伯禽的死,断送了自己一条性命,也断送了有关云津最后的线索。最终也断送了韩高靖作为一个英雄人物的毫无污点的人生轨迹。后世史书对于韩高靖自入成都以来,在人生的某一个阶段的记载是颇有微词的。这个向来不失宽仁之风的明主,变得性情古怪,令人难以捉摸起来。
比如许氏三兄弟的族人,男子皆被杀,妇孺皆送去陇西戍边。
比如韩高靖进入成都后,曾经遍寻云津下落,甚至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