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声和厉声呵斥声:“什么人如此大胆?晋国公世子的车也敢拦?”
杨灏就听到一名女子的声音:“妾乃雍都少府典酒吏乔鹤龄之女,有事要面陈晋国公世子。”
声音不大,清柔婉约,却又十分清晰。
“滚!什么人都能见世子?”
“请晋世子容妾陈言,为妾父达忠诚于天听,妾万死不恨!”那女子并不与戍卫纠缠,直接隔着车帘向杨灏陈说意图。
虽是典酒吏的女儿,却有几分沉勇胆色,言语也并不显出身低微的女子的鄙陋。
“拿下!”国公府戍卫副使一声令下,杨灏便再也听不到那女子声音。
若非因为是在繁华大街上,那女子只怕连这两句话也说不出便早被清理了。虽然今日因雨而行人极少,但在此华屋林立、人烟鼎盛之地,也不便过于狠绝,以免使晋国公府被人议为跋扈。但杨灏戍卫的容忍也仅到此为止。毕竟在这晋阳,敢拦晋世子的马车,还是从未有过的事。
杨灏掀开车帘的时候,就看见他手下的几个高大侍卫捂住一名纤柔女子的口唇,并粗鲁地向旁边拖行的情景。戍卫副使见他掀了车帘,立刻走过来,躬身请示。
杨灏并不说什么,朝那女子被拖出的方向点了点头。
那戍卫副使会意,立刻道:“把人带回来!”
戍卫听令,旋即押着那女子回到车前,将她的手臂扯在背后,往下一按,那女子不由便跪坐在马车前。
杨灏皱了皱眉,道:“一个弱女子罢了,叫她好好说罢。”
戍卫这才松了手,但并不懈怠大意,手持兵刃,明晃晃地悬在那女子身旁。
那女子虽受了惊吓,倒还镇静。她没有起身,犹低着头,从袖中掣出一卷简书,向上高高擎起:“冲撞世子,实有衷情。家父乃是雍都典酒吏乔鹤龄,所酿之酒,曾受天子所赞。曾奉诏令为改进御制金茎玉酿。家父日夜钻研,终于改进良方,却因去岁雍都之难,未及亲奉天子。如今家父已不幸辞世,临大限以‘君子守约,生死不易’之言教妾,命我将此方献于天子,妾觐见无由,恳请世子达成亡父心愿。”
杨灏并不急着答复,看着那女子,半日方徐徐说道:“既是与天子之约,为何来找我?”
那女子便道:“只因……”
“你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杨灏忽然打断那女子的话语。
他有个这样的习惯,喜欢看着人的眼睛说话,但对于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而言,总是不近情理的。
那女子不由一愣,终于慢慢抬头,缓了一缓,目光沉静,语声从容:“因妾只是小小典酒吏之女,求告无门。而亡父遗愿不忍弃置不顾,所以冒昧冲撞世子。”
杨灏扫了那女子一眼,想不到这小小典酒吏之女,竟是个绝色。他再说话时面色便不由地柔和下来,语声也不似先前冷淡:“怎么会呢?你父亲既是雍都旧吏,你该去平中坊找那些雍都士大夫们才是啊。”
一提到雍都士大夫,他的眼神和语气中便不由含着不露声色的揶揄。
那女子一双如水眸子仍端宁沉稳:“回晋世子,妾曾去求告过,但雍都士大夫以为天子正因嗜酒而致使朝事旷废,更恨亡父曾经屡次进奉美酒之方,并不愿为亡父达成心愿。”
杨灏便笑了,这少年天子的确酷爱饮酒,来晋阳之后也不稍稍收敛,那群士大夫早就日日进言劝阻天子饮酒,这女子受此刁难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天子嗜酒旷废朝事,你父亲为何还要进美酒于天子?”
杨灏的语调仿佛寻常聊天一样的,并不让人感到压力,然而那话里的意思却需人好好捉摸才行。那女子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该到直陈心声之时却并不优柔,神情宁静而笃定:“亡父乃典酒吏,职责是为天子酿出世间美酒。且不说天子是否因饮酒而旷废朝政,就算是,那也是士大夫之责。士大夫既不能规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