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即便迫于压力娶了我,此后会怎样看待我吗?”
“云津,我都知道。”韩高靖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可是生逢这世道,活着就不易,我们都没有资格奢求太多。这已经是你最好的归宿了。”
“时至今日,便是慕容平原不悔婚,我也不会嫁给他。”
“别闹了行吗?”韩高靖皱了皱眉,带着些许的无可奈何:“你非要自断后路吗?”
“将军难道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什么?”
“当然知道。你的仇人,我终有一天会替你杀掉,你好好的嫁人不好吗?”
“将军以为我只是为了报这点私仇?”云津仰望窗外沉沉夜色,语气感伤而平和:“其实像我父亲那样的人,不死于杨晟岳父子,也可能死于别人手中;即便不死于此时,也会死于将来的国之大难。效忠君父,本是士大夫所求。我所恨的是这烟尘四起的世道,是这寡淡无味的人生。”
“这世道谁不恨?多少男儿皆混沌度日,你一个女子何必执着?总有一天我要涤荡这人间烟尘,要还一片清明给这天地。你等着不好吗?”
“将军,你待我真的很好,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云津忽然柔声问道。
韩高靖怔怔看了她很久,目光变幻,仿佛有无数百转千回的心事,他任由那目光在云津身上漂浮,那之后才定了定神,无比坦然地说:“韩某倾慕顾公为人。”
“嗯。因为倾慕家父为人,便以数倍于赎金的马匹生意救他的女儿?便亲自出面不惜迫使慕容氏屈服,只为让她平安嫁人?便动用得力属下模仿他的笔迹,好取信于慕容氏?”
韩高靖一时噎在那里,半日才道:“对,我就是倾慕顾公,顺道借此获取雍都旧臣人心。不然你以为是为什么?”
云津目光飘动,唇吻含笑,眼波便扫在他脸上:“其实不这样做,雍都士大夫,乃至秦川豪贵巨室也早已归心。因你保全并送还晋阳诸臣家人,就连晋阳的随驾旧臣也感激不尽,难道还差我一个?你应该也知道,恐怕杨氏父子此刻极有可能已经通过慕容氏那边知道了我身份。”
韩高靖却突然不生气了,一边饮酒一边慢条斯理地笑道:“对呀,如果杨氏父子来找我要人的话,我就立刻把你交出去。”
“将军既然处处宣告对我的不同寻常,杨氏父子又怎么会为了我这微末之人而与将军无端生衅?”
韩高靖把玩着酒杯笑了笑,她倒是乖觉。此后二人便只饮酒,达成了某种默契般,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可是韩高靖知道,云津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云津什么都明白,可是两个人都硬撑着,谁也不肯率先说破。
便在二人沉默间,门外有人轻轻敲门。想必是酒肆侍者来添酒,待韩高靖应了门才进来,竟是门外校吏:“将军,晋国公世子来了。”
韩高靖和云津俱是一惊,只在瞬息之间便闻楼梯处传来脚步声,来得好快!韩高靖止住云津,亲自迎到门口。
却见侍从拱卫一个年轻公子走上来,一团和气、满面笑容,韩高靖和云津都认识,此人确实是杨灏。
韩高靖便抱拳相迎来:“晋国公世子如何屈尊到此?韩某不及相迎,失敬。”
“哪里?自韩将军来此,在下早该相请,谁想在这小小酒肆相遇,竟是天意。”杨灏也不客套虚应,进了这小小包间中,见到云津也不避讳。
“还不拜见晋国公世子?”见云津坐着不动,韩高靖便低声轻唤,虽是带着点呵责,却又有几分宠溺,云津知道这里有几分演给杨灏的意思,只不知道剩下的有几分真。
知道云津恨杨晟岳父子,如今她没有当面发作就已是因情势而隐忍了,但他自然不能由着云津,于是便伸手去拉她,哪知云津一扭身却笑意盈盈地去向杨灏行了礼,边行礼边道:“我见晋国公世子既然不避男女之讳,只道超然于人,不拘俗礼呢。”
“晋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