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五年的元旦,沪市下了一点点雪。
真的只有浅浅的一点,苗苗早起看到颇有些失望说:“姐姐说首都的雪就很大。”
赵秀云已经在筹划带她去首都过年的事,不过没说出来,怕到时候抽不出时间,孩子反而失望,只道:“等以后有机会带你们去东北,爸爸说那儿的雪才叫大。”
一到十一月,就下个不停,哪怕是老家的也大。
苗苗“哦”一声不说话,吃完早饭背上书包出门。
现在家里就剩母女两个,哦,还有小黄。
赵秀云给它倒点热牛奶说:“喝吧,喝完乖乖在家待着。”
一号既是元旦,也是大部分单位发工资的日子。
赵秀云先去男人单位,还领到一袋米和一包干货做过节福利,她把米扛上自行车后座,用绳子捆好,哼哧哼哧骑着走。
大冬天的,喘起来冷风就嗖嗖往喉咙里钻,一点也不舒服,还累。
她先回一趟家,把东西放好,又到电视台去。
现在台里各项业务进展顺利,她手下能人辈出,没有以前那么忙,时间上自由不少。
现在都是凭工资条去领现金,赵秀云已经是20级,估计是系统里少见的升得快,每个月能有个七十二块钱,加上效益好发点奖金,工龄工资和各项补贴,一个月勉勉强强能有个一百。
这工资,搁以前是够用的,可惜这两年样样在涨。像深圳去年年底已经取消凭票购买,消息一经传出,影响很大,沪市这边也已经在讨论可行性。
其实这两年很多私人的小店都是不收票证的,对他们来说没意义,票证更多用在国营的店里,这些店在大街上仍然占大多数。
赵秀云觉得以后会都会变,毕竟百货大楼的售货员是出了名的态度差,有得选谁愿意去受气啊。
不过对老百姓来说,不用票就意味着涨价,什么都在涨,很多人的工资却几乎是一辈子都没涨过。入职是24级,十年后还是24级的比比皆是,以前大家觉得无所谓,现在不一样。
赵秀云敏锐觉得工资迟早要大动的,现有的制度已经不符合社会的发展。
她的预感一向没有错过,半个月后,首都发布《关于国营企业工资改革问题的通知》,明确指出要改变过去那套平均主义,实行按劳分配,把个人收益和企业收益挂钩。尤其是要取消工资级别,改由职务定工资。
消息一出,全市各单位都连夜开会,毕竟和钱相关政策总是最难安排的。
赵秀云现在也算是中层领导,不过开会的时候几乎都坐最后,听来听去觉得事情确实挺难办的。
广电局下辖广播、电视、出版、报纸等几个方面的单位,经济效益都很不错,职工也多,要是大改,不是笔小钱,小改,群众意见大。
先开始提出的几个方案各有利弊,哪一种都有人反对。
赵秀云最激烈反对的是原薪上调,她现在的工资其实有个非常大的问题,就是工龄。按理她十几岁参加工作,随军后又在家属院工作过一段时间,累计工龄已经有近二十年。
所以她在电视台入职的时候,不该是大学生刚毕业的工资级别,但当时的规定就是这样,她也没多抗争,毕竟不是只针对她一个。
但正经说起来,她在工资这一项上本来就是吃亏的,在吃亏的基础上调,调再多也不够补给她的。现在要取消工资级别,那她的职务其实其实值得更高的工资,只给那么点三瓜两枣够打发谁啊。
反正大家吵吵嚷嚷,一时没安排出什么来,眼看火又要烧起来,赵秀云心想自己还是不趟浑水,利利索索请假,准备带孩子去首都过年。
为这事,禾儿今年放寒假都没回沪市,只有王月婷一个人回来的。
赵秀云这次买的是机票,去年票价降过一次,从沪市到首都,由原来的223降到179,两个人的话也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