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的房子是空房,因为原来住的就两户人,街道已经帮原房主腾出来。
卖房的是个小脚老太太,跟着一大家子人,有儿有女,看样子个个有得分,好像拿准他们一定会买似的,嘀嘀咕咕商量来商量去。
泰康里23号,石头门框,厚木门扇,进门处有天井,楼梯的木质把手保留原样,墙壁簌簌掉灰,亭子间还有不少杂物,之前居住的人家把格局改成上下两户人居住,过道里有被油烟熏过的痕迹。
楼上楼下面积都不大,也就七十平,院子里还有间加盖,外墙是灰色砖,二楼有个铁栏杆围着的小阳台。
小脚老太太倚着,把子女抛在后头,她看的方向有大片的梧桐叶,栽于她出生那年,如今亭亭如盖。
就是这副样子,打动赵秀云。
她仔细看过,房子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反正他们买下来也不住,要租出去,只是等老来再说。
产权也没问题,房契地契都在老太太手里,到房管局登记过户就行。
但自古不讲价的不是买卖,她说得口干舌燥,最终以五千九成交。
也是笔大钱啊,就是欠款四千元整。毕竟家里统共存两千多,也得留几百块应应急。
赵秀云心疼得很,几乎含泪把钱掏出去,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有这样花大钱的机会。
这件事,办得比想象的快。
赵秀云自己握着那张薄薄的转让证明都觉得不可思议,家里头买什么大件都没顺过,回回是说要买,拖来拖去小半年,不是这样,就是这样。
这回这笔钱比从前的任何一笔都多,反而更快,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一种没落地的不安。
方海也是。
家属院的房子又不写他们俩的名字,虽然也叫家,但现在才有一种真真正正有一个家的感觉。
就是要背一笔巨债,夫妻俩压力都觉得很大。
李老爷子自己不在乎,还要给开酒庆祝。
赵秀云惦记孩子,没敢多留,匆匆回家。
禾儿已经带着妹妹去食堂吃过,正在楼下玩,苗苗跳格子都不情不愿,姐姐叫一声,跳一下。
看到爸爸猛地张开手,被姐姐瞪一眼又收回去,可怜巴巴的样子。
禾儿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说:“方青苗,你六岁了啊!”
还天天要人抱,像什么样子啊。
抱不抱的是无所谓,但方海还是希望孩子多动动,把她举高玩两下,就说:“行了,自己走吧。”
禾儿牵妈妈的手走,叽里呱啦说话。
“晚上只有猪蹄,苗苗啃掉了一颗牙,但是没关系,已经不流血了……”
大的说着话,赵秀云扒拉小的嘴看,确实有个牙掉了,但不是之前她一直以为会先掉的那一个。
她试着去晃晃,苗苗皱着脸喊疼。
疼是肯定疼的,赵秀云不为所动,说:“等下给你切个苹果,你多咬咬就掉了。”
这孩子怕疼,牙晃她就不用,碰一下就嚷嚷。
苗苗惦记吃苹果,应是应,吃的时候只把另半边嘴塞得满满的,反正坚决不用那颗牙。
这样哪年哪月才能掉哦。
赵秀云一狠心,说:“妈妈给你拔掉吧。”
老法子,用线拽掉。
一听就很疼,苗苗赶紧躲到房间里,从门缝里探头说:“我不要!”
怎么说怎么哄,都是抿着嘴不说话,很有顽强抵抗的精神。
赵秀云无可奈何道:“行,那你就疼着吧。”
她这话没应在孩子身上,反而应在方海身上。
要说他也是个硬汉,平日里流血流汗不流泪,这回也是牙疼了三天才吭声说:“怪哉,怎么疼这些天都不好。”
往常也就是疼一阵。
这种事也能忍,赵秀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拽着他去看医生。
医生一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