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程莉的回答,朱年志继续说着,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很浑,很多人都怕我,不仅因为我爱打架,也因为我爸的名声在外。
其实,那些怕我的人,背后都在笑我,笑我是要饭生的。
他们笑我爸要过饭,笑我爸就知道逞凶斗狠,笑我们朱家怂,万贯家财都没了,这才凶狠起来有什么用?
还是对普通老百姓凶狠,还是拿他以前的功绩去威胁人。
我听见一次,就狠揍他们一次,可揍过之后,他们就当着我的面,直接笑我了。
我当然就又揍他们了。
可我却赞同他们的话,当年不反抗,现在凶狠起来有什么用呢?
就算当年反抗不了,换个地方生活也好啊?为什么要在这个人人都知道朱家过去,人人都知道他要过饭的小县城里生活?
一趟京城行,我看到的太多,可茫然也很多。我也想认真的活着,可是回来后,再面对同学们的嘲笑,我心里就又不平衡了。
因为那个纪广惟。我总想,要是我爸跟着大部队离开,不是三星,至少也是一星啊!
我要足球很久了,我爸不给我买也行,可他给文远买,我受不了。
你帮我跟文远解释一下,我不是针对他,任何一个男孩子,都不准越过我去。”
站着晒死人的太阳下,听着未来混混剖析他的心理路程。
请问是什么感受?
程莉抬头眯着眼看白花花的阳光,好晃眼啊!有点晕。
程萍把小妹的洗澡毛巾搓洗干净,拧干后,赶紧跑上岸,盖在小妹的光头上。
程莉“……”
她的头,会不会得风湿?
顶着湿毛巾,程莉靠近朱年志,“志哥,你今天为什么跟着大爸一起干活?”
“你大妈说我长大了,要把我分开过日子……”
“你多大了?”
“11岁。”
“大爸没有家人时,多大?”
“9岁。”
“安稳的生活,11岁的你,只是分开单过,你就求饶了?”
朱年志放下鞋刷,“刷鞋好难啊?”
程莉不在意他逃避话题,“那十年,你怕不怕?”
朱年志立刻想到他记事时,街上的混乱,“不太怕,就我爸的功绩,也没人敢来。”
“你想想,那种时期,就大爸那脾气,要是身在高处,他会不会忍不住出手?他还有命吗?”
朱年志又拿起鞋刷刷鞋。
“哪里都欺生,大爸要是离开这里,谁认他的功绩?被欺负的时候,是忍?还是打回去?
忍,就越忍越要忍,不忍,之前的委屈都白受了。
打回去,一个人单打独斗,能干过谁?陌生地方,别人有亲戚朋友,大爸有谁?
在这里,他是孤儿,可他有同事有朋友。实在不行,他还能耍赖去闹县里。别处,能行吗?”
碰!
朱年志把手中的鞋摔在石块上,“太难刷了。”
“今早,你看到大爸刷鞋了?”
朱年志不吭声。
“他是像你这样.不耐烦的?还是心甘情愿的.刷干净的?我记得你的.三双回力鞋.…都比较白。”
“别说了!”
朱年志转脸吼了声。
“噢,你慢慢刷吧!我回去了,小花,回家了。”
“嘎嘎嘎。”
小花正玩得开心,不太想上岸。
朱年志把鞋和鞋刷一扔,跳下河里,游向小花。
一人一鹅在河里打了起来。
程莉叹气,朱年志的暴躁,应该是双重压力下的。
大爸的棍棒政策,和背后被人耻笑,都让他想转变身份。
可是大爸的机会被大爸放弃了。
想靠朱年志的努力来转变身份,时间太长不说,被人耻笑时的自卑和自尊的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