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梦境。
坐在舒适而华丽的轿中,肥硕的身躯随着抬轿壮丁们的步伐而轻微地摇来晃去,伊利里欧·摩帕提斯的内心既惊诧又胆寒。
他这趟横渡狭海赶来维斯特洛,原本目的可不是要来见丹妮……或者说不只是要来见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近一个月前,当他在潘托斯富商总督那宽敞豪华的巨宅内听闻瓦里斯的死讯,得知自己唯一的好友和最大合伙人,那个时间跨度达二十载的偷天大计的提出和规划者,居然在一个极北寒冷之地、甚至都不在计划里的城堡中莫名送了性命,凶手还是自己派给他的随从时……伊利里欧以为自己已经感受到了今生所能体验的最大震惊和惶恐。
但他错了。
还错得离谱。
得知噩耗的他,第一反应不是悲伤或害怕,而是要让人窒息的紧迫感:瓦里斯的死,意味着他们二人布置谋划了近二十年的这场大戏,在即将落下帷幕的关键时刻,舞台的中心没了能控制剧情的导演!
他们穷尽了半生心血、耗费甚至透支全部身家所推上赌桌的所有筹码,陷入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为他人作嫁衣裳的风险!
这怎么能行!?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下令准备船只、安排行程,立马从潘托斯出发赶来维斯特洛,想的就是要在丹妮莉丝率领守夜人和北境大军南下抵达君临前先一步到,在计划出现不可逆转的巨大变故前抢过瓦里斯手中的接力棒,完成他未能完成的任务或者说使命:替两位坦格利安牵线搭桥,促成丹妮莉丝和小伊耿间的联姻和结盟,让黑、红两股真龙血脉完成历史性的融合。
怀揣着这样的目的,也就可以想象,当伊利里欧的船队驶入黑水湾并被巡逻战舰拦下,然后从对面水手口中得知:丹妮莉丝不仅已经和小伊耿闹翻并将后者痛殴一顿后赶跑,还一战便拿下了君临城——中间还抽空击败铁舰队宰掉了铁群岛之王时,他有多懵逼和茫然了。
那个曾经宏大却精妙到不可思议、让他叹为观止的偷天大计,已经被打乱到了接近……不,完全越过失控边缘,濒临破产的程度!
这种糟糕的失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伊利里欧浑身冰冷浑浑噩噩地反思着。
是瓦里斯以身犯险亲自前往北境去接女王?不,此行乃迫不得已,是为拨乱反正将事情发展拉回主线而采取的无奈之举,若贝里席去了瓦里斯却不跟,那女王将完全被小指头左右和控制。
是女王忽然放了“侄儿”的鸽子,丢下本已安排好的双王会面骑龙跑去长城?不,那又是为了对付死人和异鬼,也是合情合理的选择,毕竟任谁也不会想统治一片充满了死人的亡灵国度。
这般按时间顺序往前倒推着尝试理清思路找出问题的根源,他很快发现了更多实际偏离计划之处:
如果韦赛里斯没有触怒卓戈卡奥进而引来“熔金加身”,如果后者没有紧接着莫名其妙毙命在一场愚蠢的伤口感染下,那他的庞大卡拉萨早就按照约定跨海入侵维斯特洛,成为小伊耿王者归来前的完美炮灰了;
若狮家黄金姐弟间的女干情没有早早暴露,进而提前引发六国围攻西境,那小伊耿和他的黄金团也根本不用慌慌张张提前入场只为平衡局势,损失突然性和后发优势;
又或者小女王没有在奴隶湾意外闯出了一片天,自己也完全可以派人把她接回身边,名正言顺地霸占她的三条小龙,并在她的野心随势力扩张和统治经验增加而膨胀前让她与小伊耿完婚,从而一步到位地榨取她的全部利用价值化为己用。
再假设……
不,不对!
伊利里欧忽然抬起手来,狠狠掐了自己粗硕的大腿一下。
厚厚的脂肪层让这一掐并不算疼,但还是成功让他从回忆和幻想中清醒过来——历史不容假设,这种怨天尤人式的懊恼最要不得,那个让计划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