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景琮最真实的模样。
在他的眼中,没有骨肉亲情。
他怎么不想一想,何家若有反臣之心,垂城早已成为漠北的囊中之物,何求又何必豁出了性命,也要护垂城不落入漠北之手?
连这样的人,他都不信任,那普天之下,他又能信任谁呢?
谁又能信任他呢?
一个不得民心的皇帝,真的能算得上,是皇帝吗?
成昭陷入了怀疑。
最后,还是何求一瘸一拐的进了营长,站在了她的身后。
“京城中的那些人和事,我本来就不喜欢,任凭别人,说边关的条件,如何艰苦,度日如何困难,可在这大营之中,大家每天需要思考的,便是怎么保家卫国,如何上阵抗敌,在我们的眼前,只有生和死,只有前进,勇往无前。”
“在生死大义面前,我们不屑那些勾心斗角,权谋算计的勾当,只愿活的磊落坦荡,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心。”
这些道理,何求从小便明白。
所以,他从不怨恨自己的爷爷、父亲,为何要花费一生的时光,去守护这小小的一城之地。
垂城是大盛与漠北的防线,只要垂城还在,漠北的铁骑,便永远攻不进大盛的国土一步。
只要他还在,垂城就不可能落入敌军之手。
这是底线。
是何家人的底线。
也是垂城,全城军民的底线。
“连你这个只会打仗的莽夫都懂得的道理,枉景琮满腹经纶,竟然参不透这个道理。”
成昭起身,“罢了,他有他的造化,我为他操心,又能如何?他总归是不领情的。”
这样哀怨的眼神,是何求第一次在成昭的脸上看见。
这样的成昭,让他心疼。
“不说那些了,咱们说些高兴的事情如何?”
何求看着桌面上的布防图,颇有兴趣的将叠嶂的山峦、丛林和草原指给成昭看。
“你看这一块儿,我就是在这里中的埋伏,受了重伤,好在殿下来的及时,在最后关头,带着私兵支援,又以雷霆之势连续打下了漠北的两处城池,如今敌军已经龟缩在了这里,不敢妄动,就怕殿下趁其不备,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何求说的慷慨激昂。
成昭突然觉得,在生死大义,与国家军民面前,宫里的那些事情,真的不算什么大事。
阴郁的心情豁然开朗。
连带着她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
其实,每个地方的星空和月色,都是不一样的。
苏锦纯是这么觉得的。
南山女学都是莘莘学子,不乏忠君爱国之士。
这两日,学院里的气氛,明显不似以往那般轻松肆意。
苏锦纯比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如今的形式,已经严峻到了什么样子。
可是,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但,南山书院里面的学生也没有闲着。
南山书院是南山女学和南山男学的总称。
方平山院长和南山男学的霍岩青院长联合苏锦湘和商户们自发组织的善棚,主动为难民们分发粮食。
苏锦纯也参与其中。
其实她内心担忧的很。
前世的这一年,大盛也开始动荡不安。
只是,她还没等到这场乱世的结局,便已经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