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代之的是秋水盈盈,眉眼含春。唇色如渥丹,美眸一定便让人心魂沉沦。
梳头婆问道:“郡主,还请您让奴婢为您戴上下定之礼。”
顾怜幽打开妆奁,从中取出那支做得用心,乍一看还不错,但实在禁不得细看的草木花,素手递给了梳头婆。
梳头婆都忍不住笑了:“姑爷的手真是不巧,可心意是极好的,这草木花异常难编,这还是奴婢第一次看见以草木花做下定之礼呢。”
竹心笑着道:“婆婆您不懂,这就叫一腔真情,草木尽言。”
屋里又笑作一团,顾怜幽也忍不住笑了。
旁边的丫鬟笑道:“竹心姐姐这么会说,该不会是盼着嫁了吧!“
竹心佯装生气地去拍丫头们。
丫头们一点都不怕她,依旧笑她。
顾怜幽垂眸笑道:“草木知心,韶华白头,确实是他的意思。”
梳头婆是真被周遭的气氛打动了,这样融洽的主仆感情,这样好的亲事和姑爷。连新娘子也可以这样大大方方地笑着说起夫君,这样的人家一定幸福。
而云薄亦早早便准备好了要迎亲,一身喜服气宇轩昂,挺拔清贵,面容清俊如画,真正有了少年人的轻快与欢喜,那颗心一直在胸腔之中跳动,恨不得早些到御史府娶她。
骑着高头大马到了御史府门前,一路上的人皆是注目,被清俊得夺目的新郎官吸引了目光。
而云薄眼中看不见那些目光,只盼着能快些去接顾怜幽。
顾怜幽整好容妆,竹心扶着她到前厅。
顾仲恪坐在堂上,看着顾怜幽由远及近地走来,心中不舍翻涌,欣慰与欣喜交错,竟让一向铁面的顾御史眼眶微酸。
顾怜幽接过竹心手中的鸳鸯赤色绸缎圆扇,走到顾仲恪与烈华牌位面前:“今日出阁,拜别父母。”
朱氏少见的毫无异态,却是看着顾怜幽的身影,表情有些微紧,可这一刻,周遭人竟从她的神态之中看出了解脱。
她的眸子亦是微红。
不知是真正放下往事和自己和解,还是多年真心,不亏待顾怜幽一丝一毫地养育的情分,让她红了眼。
到底是放下了。
真正到这一刻,已是满面风霜沧桑,何必去和一个孩子计较。
这几日皆是安安静静,没有作妖,更是妥妥贴贴安排好一切,为烈华的两个孩子准备婚事。
心中仍有不平,可终究是过去了。
朱氏的眼神,却缓缓看向顾怜幽发间的那支赤色朱雀簪,似有无限深意在翻涌。
旁人都不懂,只有她明白。
朱氏起身,将一个暖玉镯子放在了顾怜幽手上,声音低沉微哑:“二姑娘,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往后山高水长,鲜花着锦,前路大明。”
并不喜悦的声音,却是此刻最真心的话。
顾怜幽抬眸看向她:“大夫人亦是前路光明,往事如烟,您还有很长的人生。”
朱氏勉强勾起嘴角笑了笑。
顾仲恪的声音缓缓响起:“怜幽,你像你母亲,性子傲了些,嫁过去之后,切不可事事要压夫君一头,夫妻扶持为重,不管你嫁的是谁,相扶为法,相敬为纲,不卑不亢,不骄不矜。”
顾怜幽震惊地抬起头:“爹。”
顾仲恪却只是垂下眼皮,遮挡住微红的眼,摆摆手道:“心之所至即为人法,去吧。”
顾怜幽的泪水夺眶而出。
上辈子,爹就是和她说了这句话。
心之所至即为人法,他日若有杀身之祸,爹会尽力救你。
爹知道,爹什么都知道。
爹知道她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嫁人当天改嫁,要趁乱嫁给太子。
可是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她去。
爹明知会面临什么,可是他竟一句指责都没有。
比指责更让她难受。
顾怜幽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