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玉还未开口,无垢便猜到他想说什么:“殿下所思所想,确为事实。”
昼玉有些不敢置信:“所以晚辈所梦,皆是将来会发生的事情?”
无垢轻轻点头:“双星盘旋,九凤星与灵珠星相生相克,永不相见,如今却相旋,所以同天异梦,她会梦到过去,你就会梦到将来。”
梦中种种流转过眼前,昼玉的心登时有欢喜陡生。
可她梦到过去,是梦到以往那些不开心的事吗?
无垢的语气徐徐:“虽然将来之事光明灿烂,但并非确定之事,倘若你现下不做改变,亦未必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昼玉追问道:“您的意思是…”
无垢淡淡道:“立刻放下国事与她远走高飞,家国自有人替你们二人料理,要么,放弃顾怜幽,她从此只顾侠心,云游天下,你一心只有家国,坐拥山河,不再相见,否则,世间变数动荡会远超过你们所想。”
昼玉面色凝重:“要我放弃她绝不可能,可让我放下家国亦是做不到,难道就没有缓和的余地,让晚辈安定大周之后再选她?”
无垢认真道:“只有这一次机会,否则天地动荡,往后会发生什么都难以预测。”
昼玉仍旧不明,追问道:“究竟是为什么非要择一而为?”
怜幽也是这样,让他只能选其中一个,如今,这位亦是如此,让他选一个,放弃一个。
他们都知道些什么?
而无垢却并不明言,抬眸望向宫殿门,在他抬眸的一瞬间,属官急忙而来,在门口求见:“殿下,急事!”
“齐国公府一门惨死,无一幸免!”
夜色深深,闪电忽然裂天劈下,雷鸣陡然,暴雨倾盆,属官的脸都被闪电照得煞白煞暗,雨水从头顶流下,一身湿透。
昼玉难以置信道:“什么?”
天地动荡,狂风暴雨打落天地万物。
而在大雨如注中,顾怜幽立在廊下,看着雨水如银河倒泻般密集地大颗落下,天际昏暗,雨水顺着屋檐而下,落成一道雨帘,将她与天地万物隔开。
她穿着单薄,而狂风一阵阵掀起她的衣袂,雨滴时有溅在她面上。
雨水倾盆落在廊下河湖的声音,像海上的浪涛翻卷。
而盛夏的暴雨来得及,去得也快,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
顾怜幽淡淡立在廊下,身形单薄清瘦,她亦来如风雨,去似微尘。
本以为会掀起狂风骤雨,却没想到,她什么都不是。
齐国公府的一场大火终究被暴雨浇湿,廷尉的人连夜赶过去,连还未正式任职的胡凛清和曲馀清也都在。
因为暴雨来得及时,府邸几乎没有受到太大损失,只是满地尸骸可怖,尸体身上已经没了血色,都被暴雨冲刷干净了。
众人装抬尸身,收集证据,然而在井然有序之中,却有一个人面色惨白地瘫坐在尸骸之间。
胡凛清于心不忍,拿出帕子走到江竹喧身边,蹲下来交给她:“江小姐,节哀。”
江竹喧只是怔怔,许久,黑眼珠才像活人般僵硬地动了动,她虚弱的声音像是要断开的珠链,多说一个字都会忍不住更咽:“只剩我了…”
胡凛清却拿着帕子替她擦干净额头上的泥灰,让她看起来不再那么狼狈,守矩地不再多事,把帕子塞进她手心:“江小姐,我居于南方一个叫仁.化的地方,素来是流放之地,意为以仁义感化罪犯,可想而知,法度轻微,山盗猖獗,我十二岁时一家被山盗尽杀,只剩下我,因为上山采药而幸免于难。”
江竹喧终于动了,她的眼神看着他,却似浮萍飘游无依,轻轻颤抖着道:“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似乎在问他,却更像是在问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