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几乎要涌出来,小心翼翼地张开手,更咽道:“来这…”
可孩子竟然叫了一声娘。
一场高烧,烧掉了以前所有记忆。
从此之后,陇西多了一位小县主。
虽未听封,可陇西没有不叫她小县主的。
人人皆知,她是烈华郡主的女儿,是陇西郡公的孙女。
顾怜幽猛地惊醒。
她指尖冰凉,额上都是冷汗,可是从梦中抽离之后,所有的一切竟然如此分明,她的眼圈却不知不觉地红了,一行清泪顺流而下。
窗外的风悠悠缓缓,恰如烈华千里去寻她的那个盛夏般温和。
她之前做的每一场梦境皆为真实,这场恐怕也毫不意外。
顾怜幽伏案痛哭,心脏刺痛,梦中烈华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
她闯教坊司时的义无反顾,抱着顾怜幽走出教坊司大门的倔强强撑,在顾怜幽傻傻歪头叫娘时,她眼圈通红地弯起嘴角,张开双臂将小顾怜幽抱紧。
现如今,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
难以接受的事实在短短的一个梦中全数揭露。
顾怜幽难以置信,可是娘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她时就忍不住通红的眼圈,却是记忆里清清楚楚的画面。
母亲在梦中红着眼的样子锥心刺骨,可她却是竭力笑着的:“我们就叫怜幽好不好?”
她抱着昏迷的小顾怜幽,更咽道:“没有人怜你,娘怜你,以后你就是娘的孩子,不要在幽僻之处自生自灭了,娘照顾你一辈子,不会再让你去那种地方了。”
顾怜幽大力按着心脏,痛哭不能自已。
竹心不明白顾怜幽为何醒来之后便忽然流泪。
一开始只是待着一动不动,却面色惨白地一行清泪流下,然后像是一发不可收拾靠在窗边沉默地抽泣,可后来却是椎心饮泣,虽然沉默,却泪如泉涌不能自已。
竹心被顾怜幽哭得心中酸涩,上前握住顾怜幽的手:“小姐,究竟怎么了?”
顾怜幽却只是锥心刺骨地痛哭。
她没有想到,她改变了月慜是李慜的这件事,会做这样的梦,会梦到这样的真相。
这辈子每每她改变一件大事,总要做梦,她本以为无论梦到什么都会平静无波了,可她没有想到,她竟不是娘的女儿。
这么多年来,她都一直以为自己是娘的亲生女儿。
有许多人都说过她和娘生得极像,所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顾怜幽泣不成声,竹心虽然紧紧握住她的手,却不能给她丝毫温暖。
为什么她要是李慜,她不是娘的亲生女儿。
她为什么真的是李谦的遗孤,是栖如要当成掌上明珠的那个女儿?
她只是为了做戏,但戏却成真,多么的荒谬。
她的母亲不是亲生母亲,而循循善诱教导她的父亲也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小时候的事情一一划过眼前,爹背着她去诏狱,就算办案的时候也会带着她,哪怕别人私下嘲笑,可父亲生怕放她自己在家会被续弦冷待,从不更改。
爹总是由着她做想做的事情,身为法官之首廷尉,却告诉她,世间万物有法,而人生无定,大可去追随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爹甚至前世为她而死,为了带她尸身回家,自己也送了命。
可她却不是爹亲生的女儿。
她如何对得起爹?
她的父亲,她的大哥,她的妹妹,全都不是她的。
世上本就没有顾怜幽这个人,娘肚子里那个孩子早就在娘腹中夭折。
她的存在竟是如此令人绝望。
顾怜幽泣不成声。
为了保护她一个毫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