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丁府特别冷。
又到了交接班的时候,两队护卫互换令牌,准备下值的那队刚走出几步,头目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却在打到一半时忽然中断,变成了猛地一哆嗦。
“见鬼了,天才黑了多久,怎么就冷成这样。”头目抱紧双臂,嘟嘟囔囔咒骂了几句。
风吹得一旁的灌木丛沙沙作响,最后一名护卫走进西门,身后传来大门关闭的“吱呀”声。
“哎哟!你推我做什么?赶着投胎吗?”走在中间的一名护卫忽然转过身,朝身后之人骂道。丁府的规矩,护卫列队时每人相隔两步,可这两人素来不睦,于是每次列队都隔了至少三、四步远。
后面那名护卫也不甘示弱,吼道:“你睁大你的狗眼睛看看,你爹什么时候推你了?少特么血口喷人!”
前面的护卫见被人口头占了便宜,心中十分不爽利,还待再骂,却见走在队伍最前列的头目转过身来,斥道:“吵什么吵!不想回去睡觉了是吧!要吵去外边吵!”
他早知二人不和,却特地将他们调至邻近的位置,就是为了二人每次闹矛盾,自己能开心时看戏、不开心时训斥。今晚他被冻得有点不开心,正待再训斥两人几句,却冷不防打了几个喷嚏。他不再言语,只哈出一口浓痰吐在地上,用脚尖踩上去磨了几下。
就在几名护卫争执的工夫,张三已经离开队伍,走出老远。
“谢天谢地。”她拢了拢遁形甲,在心中暗自慨叹,“多亏了大伙儿之前的踩点,才让我寻着了守备最为薄弱的西门,夹在队伍里混了进来。”
“前面的路上铺了鹅卵石,黑灯瞎火的,你走慢点,别摔着了。”清姝提醒道。
张三不敢出声,只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前挪,果然走出几步便觉察路面凹凸不平,有些地方略微打滑。
“再往前走两个路口左转,不过你先别急着转弯,快到那儿的时候停一停,那个路口此时应当有人巡逻,待他们走远,你再拐过去。”星雨出声提点。
快过第二个路口时,张三停下,小半柱香之后,果然见到一群护卫举着火把从她眼前笔直走了过去,消失在视线中。
待护卫们走远,张三加快脚步走到路口,向左拐入一条笔直的小径。
“直走,走到路的尽头,再往右转。这条路上现在应该没什么人了,不必太紧张。”星雨道。
就这样,张三在众鬼的引导下走走停停,有时候遇见护卫或仆从,心中便紧张得不得了,有时候路面平直,四周无人,她稍稍放松下来,便在心里暗忖:“这丁府实在是太大了,都走了老半天了,还是没到我要找的地方。”
不知走了多久,浮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前面那个院子,便是丁根嗣关人的地方。地面上的屋子里关的是十几名少女,下面还有个地牢,关着一群凡人,里面什么人都有。另外,看守他们的除了护卫还有恶犬,很危险——你真的要先去看林秀秀吗?”
张三轻轻“嗯”了一声。
“那多加小心。”浮风道。
张三朝关人的院子走去,越是接近那里,越是尽力放慢脚步、观察四周。她心里很想立刻就见到林秀秀,却还要不断提醒自己:“不能急,要小心周围的一切。”
终于到了院墙外,院门敞开着,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名带刀的护卫,还有一小队护卫正举着火把在院子四周巡逻,其中一名护卫牵着一条狗。张三原本并不怎么怕狗,可看到这条半人多高、肌肉虬结、目露凶光的黑色巨犬一边龇着獠牙一边从喉间发出低吼,她还是被吓得不轻。
张三贴着院墙小半步小半步地朝院门一点点挪动,每挪半步就警惕地观察在她眼前几尺外巡逻的护卫和恶犬。院门近在眼前,她一面提防着走动的护卫和恶犬,一面用眼角余光瞥向门口的两名护卫,身体一点点远离墙面。
她光顾着注意护卫和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