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字面意义上的冷。拨弄着筝弦的琴师颤抖着手,将徵音弹成了羽音;伶人唱着“销魂当此际,阿嚏,香囊暗解,阿嚏阿嚏,罗带轻分”,不知不觉就带上了鼻音;姑娘和恩客将被子裹了又裹,还是冻得牙关打颤。明明只是深秋,可眠月楼的众人却各个都觉得如坠冰窖。但这刺骨的寒冷没持续多久,温度不一会儿便又恢复如常。
夜已深,和眠月楼的红飞翠舞不同,楼外的西街上空无一人。若是有人此时经过眠月楼外,定会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空荡荡的街道上,隐约传来一个少女对着空气交谈的声音:“星雨真人也没有找到吗?……对不起,麻烦大家了……请放心,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但是等我一旦找到,一定会交出去的……是吗?她的眼睛是什么形状?……那不是的,秀秀姐的眼睛又圆又大……”少女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在寂静的街道上还是隐约可以听见。空旷的街道和少女似乎在自说自话的声音,更让西街显得森冷诡异。
“奇怪了,扈飞真人怎么还不回来。”张三缩在遁形甲里,甚是担忧。
“不用怕,那些人看不见他的。”星雨宽慰道,“该担心的是第六层的人,他们没有七星戒,现在定然觉得很冷。”
“实在对不起,让大家来这种地方……”张三再次道歉。
“别总是这么客气,我们这群鬼啊,好久没看过人这么多的地方了。”浮风宽慰道。
张三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歉疚。当晚,她与庞仪分别后,便回到家中,张翠花见她心事重重,出言相问,她便将今日发生之事和盘托出。没想到,众鬼魂商量了之后,决定帮她一起寻找。
阿伟还是个孩子,于是留在家中。张三便披上遁形甲,戴着七星戒,将其余六只鬼收于其中,前往眠月楼。眠月楼刚好有六层,到了之后,一只鬼负责一层楼,逐间屋子开始寻找。
过了个把时辰,星雨、浮风、张翠花、老李均已返回,俱是一无所获,只有扈飞迟迟未归。张三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心急如焚——如果天亮之后,扈飞还不能回来,张三便只能硬着头皮进眠月楼把扈飞救出来,否则他一旦照到阳光,立刻魂飞魄散。
“早睡~早起~保重~身体~”远处传来“咚……咚、咚、咚、咚”的打更声,寅时已至。待到鸡鸣日出便什么也来不及了。张三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将其余五只鬼收入戒中,紧了紧遁形甲,便往眠月楼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