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压在他头顶的钱谨已经死了,他又被文帝重用,以来制衡督监院,正是春风得意、如日中天,陆沉扪心自问,就算是换做自己,也绝不甘心屈居于他人之下,何况是江沖这野心勃勃之辈。
不过陆沉本就没指望这江沖能够死心塌地,当初愿意将江沖纳于麾下,说白了不过只是想要利用他扳倒钱谨而已。
钱谨一死,就江沖这号人,翻脸不认人,对于陆沉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原因无二,江沖太狠了,彻查贪腐案时,杀得满朝上下,人头滚滚,怨声载道。
历来屠夫酷吏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这江沖只怕也不会例外。
他几乎将整个大齐官场都给得罪遍了,也就是文帝还需要他来制衡督监院,制衡陆沉,不然他恐怕早就被当做替罪羊,以来平息满朝的怒火了。
官场沉浮,讲究的是进退。
而像江沖这般锋芒毕露,得意忘形,只知一股脑地冲锋陷阵,不留退路,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江沖翻脸不认人,对于陆沉反而倒是一件好事,这等见人就咬的疯狗,也就文帝方能驾驭,因为没人胆敢找文帝的麻烦。
为了避免麻烦,就得与江沖划清界限,否则没准得跟着这条疯狗一起遭殃。
江沖绝口不提当初投靠之事,陆沉求之不得,亦当做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直奔正题说道:“江指挥使果然断案如神,这短短几天的功夫,竟便让昌平侯认罪伏法,陆某佩服。”
“若非陆少保告发,陛下下旨,江某就算对昌平侯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却也不敢捉拿他这个堂堂的世袭侯爷。”江沖嘴角含笑,忽然诧异问道:“还请陆少保恕下官冒昧,那昌平侯是如何得罪了陆少保,竟让陆少保愤怒到非要让他家破人亡不可?”
这话问的何止冒昧,简直就是口无遮拦!
江沖不会不明白此问何等冒犯,但还是问了,说明他对陆沉已无丝毫惧意。
这是居高临下的一问!
还真是小人得志啊。
陆沉心底冷笑。
不过陆沉也没计较,越得意忘形的人,下场越是凄惨。
这江沖只要不摆明了与他作对,任他狂妄便是。
“江指挥使何以竟认为昌平侯得罪了陆某?”陆沉淡然道:“督监院有监察百官之权,陆某自然要将百官的所作所为如实禀报给陛下。昌平侯视律法如无物,草菅人命,横行霸道,陆某又岂能任他逞凶,只盼能将他绳之于法,方不负陛下委以重任。”
江沖肃然起敬道:“原来如此,却是下官以小人之心、度陆少保君子之腹了。”
陆沉淡然道:“陆某倒是好奇,昌平侯的案子,是镇抚司一手办的,何以满朝上下,这么快便都知道陆某才是始作俑者。”
江沖面色微变,不过随即便掩饰过去,轻笑道:“原来陆院长请下官来,是想要询问这件事。”
“不是询问,只是好奇。”陆沉摇头,道:“奏议百官,乃督监院职责之所在,陆某也只是纳闷,昌平侯是为陆某举发,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何以竟传播的如此之快,如果说不是有人刻意宣扬,只怕很难解释。”
江沖面色严肃道:“陆少保怕是误会了,这件事与下官无一丝干系。”
陆沉淡淡看着江沖,半晌后,忽地一笑道:“陆某绝无怀疑江指挥使的意思。”
江沖道:“或许是下官手底下那些大嘴巴无意传了出去,陆少保也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果陆少保介意,下官回到镇抚司,定将那个大嘴巴揪出来,送到陆少保面前,任您发落。”
“这是做什么。”陆沉摇头道:“陆某也是履行职责所在,难道还怕人说么。”
江沖笑道:“陆少保果然心胸开阔,既然陆少保不计较,那下官也就不费功夫了。”
基本已经弄清事实真相,陆沉也懒得再同这个两面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