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都漠然道:“齐人有句老话,大丈夫能屈能伸,荒原勇士的骄傲,是将敌人踩在脚下得来的,而不是一昧地逞匹夫之勇,需得审时度势!”
左王剌都虽然在荒原上地位尊贵,但图扎格被掳走时命拔都暂领突厥,毕竟还没有打算彻底展露不臣之心,拔都的话,饶是他也得掂量三分,不敢轻易辩驳。
况且拔都在荒原素有名望,剌都原本就得敬其三分,此刻听其话音冷漠,气势稍微弱了几分,哼道:“荒原勇士无所畏惧,难不成就任由那些齐人如此羞辱我们!”
拔都淡然道:“东境一战,我荒原儿郎死伤无算,整个部落元气大伤,已不堪再战,现如今齐将萧翀就住在咱们的家门口虎视眈眈,恐怕有彻底灭亡我等之心。我等来齐京都和谈,肩负的是整个部落的未来,如果一时意气,致使大齐生怒,挥军入荒,必致使我突厥儿女惶惶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到时会不会有灭族之虞,还是未知之数。眼下的忍辱负重,是为了让部落能够获得喘息之机,待元气恢复,诸位再逞威风也不迟。”
牙格尔单手放在胸口,对拔都施礼道:“还是拔都智者深谋远虑。”
剌都却是嗤之以鼻,但又无法反驳,怒哼一声,说道:“如果今日见不着大齐官员,那就是大齐在刻意羞辱我们,到时你们几个悉听尊便,本王可不想留在这里看齐人的脸色!”
突厥左右二王,剌都最是性情暴躁嗜杀,纯粹就是一介悍勇匹夫。
拔都本不愿他跟随而来,怕的就是在同大齐谈判时受其掣肘,或是其头脑一热,误了和谈大计。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这还没同大齐和谈呢,剌都就已然嚷嚷同大齐再战了。
隔墙有耳,生怕剌都再说诸如此类的话语,拔都终于忍不住动了火气,愠怒道:“请你闭嘴!”
剌都大怒,喝道:“你竟敢让本王闭嘴!”
眼看着智者同左王起了争执,四人本就是各怀鬼胎,巴铎鲁与牙格尔不由暗暗冷笑。
就在这时,房间门突然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位大齐官员。
“呦!”其中一位年轻的红袍官员双手拢在袖口中,笑吟吟道:“没想到这里竟如此热闹,诸位继续,等决出胜负来,再搭理我们两个也不迟。”
剌都勃然大怒道:“尔等何人!竟敢偷听我等谈话!”
那年轻红袍官员面色一瞬间沉了下来,冷冷道:“嗓门那么大,也不怕将房顶鼓开,你突厥穷的都快当裤子了,到时赔得起么!”
剌都脸色霎时一白,气的浑身颤抖起来,虎目充血,怒不可遏,竟是要有动手的架势!
拔都见状不好,上前一步,将剌都挡在后面,望着那年轻的红袍官员,略显意外道:“没想到竟是阁下。”
朱恪闻言不悦道:“什么阁下,这位是我鸿胪寺少卿陆沉陆大人。”
剌都,巴铎鲁,牙格尔,当时一直都在东境战场,并未见过陆沉,但拔都对陆沉却委实是刻骨难忘!
毕竟陆沉可是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并将可汗图扎格掳走!
但拔都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奇耻大辱,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哪怕他对陆沉愤恨已极,也只会将仇恨埋藏于心底,而不敢流露半分仇视神色。
他默然稍许,展颜笑道:“原来是陆沉陆大人,真没想到,在我荒原横行无忌的猛士,在大齐的职务竟然是鸿胪寺少卿。”
陆沉呵呵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大齐官员俱都文武兼备,哪怕是翰林院撰写抄录经典史籍的大学士,亦能驰骋疆场,杀戮四方,在满朝文武之中,本官是武功最差的那一个,否则也不会被派去荒原了。”
拔都被誉为智者,岂能听不出陆沉话语中丝毫不掩饰的讽刺?
别说是他,就算是剌都那几个莽夫,也听出来了。
相较于拔都,这三位的城府可就差的多了,或者说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