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秦文德，看到了那一张惨白的脸。
“来了！”
秦文德静静的抬头，望向秦轩。
“爸！”
哪怕是时隔了一世，他看到这一幕，仍旧心中一颤。
“去求秦家了？”秦文德轻声叹息，他缓缓起身，靠在了病床上。
他双膝已废，内脏受损，时日无多。
哪怕是声音，都透漏着那般虚弱。
秦轩本以为，他已经弥补了曾经的悔恨，可当他看到这一幕，心中仍旧颤抖。
“没求！”秦轩回了两个字，让秦文德微微一愣。
“没求就好！”秦文德反而笑了起来，“小轩，你爷爷有他的苦衷，这世间，人人皆苦。”
他望着秦轩走来，缓缓抬手，落在秦轩的肩膀上。
“你可以要求自己为血脉奋不顾身，可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与你一样！”
“更何况，你爷爷也是在为血脉奋不顾身。”
“爸的命，比不了秦家一大家的命！”
秦文德笑的很祥和，他轻轻抚摸着秦轩的肩膀。
“你长大了！”
“长大，就会犯错，犯错之中，就会长大！”
秦文德望着眼前的秦轩，那一张脸上，有的却是欣慰。
秦轩望着秦文德，“爸，儿子这一生，错过很多，甚至，明知道是错，还是义无反顾！”
“我曾经以为，回来了，便能弥补！”
“如今我却发现，我能弥补的了他人，却弥补不了自己！”
秦轩望着秦文德，若是真正弥补了，为何他此刻心中，仍有刺痛。
秦文德笑了几声，不由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子，哪来那么多感慨！”
“你想得多，可爸却想的简单！”
“不是因为你是我儿子，而是因为，我想要救你，哪怕为此，我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秦文德拍了一下秦轩的肩膀，这一巴掌很重。
“仅仅因为我想而已，或许，我想救其他人时，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可那又如何？”
“去他娘的对错，老子这一生愿意对就对，愿意错就错。”
他大笑着，“你何必因此而愧疚，你想要愧疚，当爹的也好，别人也罢，都说不通你，或许，等你想通了，自己就不会再愧疚了！”
“人，总是要向前看。”
秦轩望着父亲的笑容，他眼眶之中微红。
“想通了，可爸，你不在了！”
秦轩望着他父亲，曾经，他不得不看着父亲死，后来，他亲眼为父亲送终。
“我在与不在，重要吗？我是你爹，我就想看我儿子光芒万丈！”
“可我儿子要是一不留神掉坑里了，我当爹的想拉一把，甚至，替你入掉坑里，又能怎么样？”
秦文德咧嘴一笑，“有朝一日，等你有儿子的话，你会懂得！”
“有些事情，对错，愧疚，重要么？”
他望着病房的苍白墙壁，“你能够长大，我死也情愿！”
“可你老是活在悔恨里，死，我不甘心。”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所谓的遗憾，悔恨。遗憾悔恨，都是自己给予自己的！”
秦文德的笑容，逐渐平缓，“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
“爸这一辈子，知足了！”
“你回来了，不同了，天下人都敬你，畏你，又怎么样？”
“看见老子，还得叫声爸！”
“知足了！”
秦轩望着秦文德，忽然，他双膝跪地。
在这一刻，泪水止不住，真的止不住。
“爸，我想你！”
秦轩此刻，哭的像个孩子，“对不起！”
秦文德的双眼缓缓合拢，他手掌落下，刚好落在了秦轩的面前。
一枚古铜碎片，静静的在他双指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