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公主,”折桂楼的管事看见苏辞后,立刻上来请安,一脸谄媚的笑容,“公主想要买什么?”
苏辞懒洋洋地扫过一圈,道:“本宫要送人书画笔帖,挑最好的,最贵的。”
管事连连点头:“懂懂懂,这就让人取来,公主请稍等。”
苏辞便挑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折桂楼的侍女送来清茶,她慢慢啜着,忽然觉得四周静了一瞬。
原本喧闹的人声渐渐小了下去,苏辞听见身后有人轻呼:“是苓公子。”
她抬头,人们自觉地分开两道,有人从中向她走来。
步伐闲适,宛如分花拂柳。
微光跳跃在他的眉眼间,却好像仍是冷的。
他穿白衣,在一片喧嚣中,遗世独立的白。
俊朗的眉目淡漠出尘,长睫下,深邃的眸里映出她的模样。
苏辞皱了皱眉,等他到了跟前,才唤道:“阿苓。”
“你怎么来了?”
公子苓是折桂楼身价最贵的名伶,他弹得一手好琴,还有一等一的好容貌。
只是性子冷了些。
每月只为一位客人抚琴,一次只弹一曲。
除了弹琴,别的事都不会做。
只这短短一曲的时间,就价值百两黄金。
当年长安公主为见公子苓一面,在折桂楼掷下的,可不止千金。
折桂楼的高岭之花,最终还是败在了长安公主的石榴裙下。
公子苓平常都住在折桂楼顶层,一月只出来一次,现在竟然会主动下来难怪旁边的人那么惊讶了。
“公主。”他不答,低头看她,视线落在她手里捧着的茶杯上。
清茶面上雾气袅袅,模糊了视线。
公子苓在苏辞对面坐下,忽然伸出手,拿走了那杯茶。
“不好喝就别喝了。”
苏辞偏头看他,突然笑了:“阿苓是想我了吗?”
她容颜生得艳丽,这么一笑,好似揉碎了半壁春光。
像话本子里勾人魂魄的妖精。
公子苓和她对视一眼,墨黑瞳中光华流转。
他沉默片刻,一眨不眨地道:“是。”
苏辞愣了愣,原本漫不经心的笑意僵了一瞬。
她再看向公子苓的目光,已然不同。
“阿苓,”苏辞笑了笑,“你好像变了呢。”
“公主不也是吗?”
侍女正好将苏辞要的书画包装好送上来,公子苓瞥了一眼,略带嘲意地轻轻扯动唇角:“是送给陆世子的吧。”
他转头盯着她,颤着唇问:“公主如今心里只有他,可还有…半分我的位置?”
“阿苓。”
苏辞怔忪良久,忽地站起身,走到公子苓身前。
纤细的手指扶着他的肩,她低身,状似亲密,在他耳畔悠悠叹气:“你入戏太深了。”
公子苓蓦地捏紧了拳,垂下头,一言不发。
苏辞直起身子,挥挥衣袖,又是那个散漫成性的长安公主。
她没看公子苓,也没看任何人,径直离开折桂楼。
上了马车后,才长长抒出一声轻叹。
公子苓啊公子苓。
出尘绝世的谪仙人,对谁动凡心不好,偏偏是她。
偏偏是她。
分明当初就是看他莫得什么感情,才会选中他来折桂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