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奕寒没有理她。
苏辞也不觉得尴尬，微微一笑。
何院长道：“小宁，你跟我来一下。”
“好的。”苏辞跟在何院长的身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门外便是灿烂的阳光，匆忙的人们，和新鲜的空气。
是和门里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何院长看了一眼门，才将视线移到苏辞的身上：“你看到了吧，那个孩子其实是个很可怜的人。”
苏辞点了点头。
何院长叹息一声，“小寒的身世也很可怜，有时间的话我再告诉你。”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院里的人基本上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你要是从他们那里听说了，可千万别在小寒面前提起。”
“院长放心，”苏辞笑了笑，“我有分寸。”
“好，我希望你能照顾好小寒，”何院长也跟着笑了一下，“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来过，但是后来……”
他皱了皱眉，似乎记忆有些不太愉快。
苏辞问道：“发生了什么吗？”
何院长不答反问：“你知道抑郁症患者最为明显的表现是什么吗？”
苏辞愕然地摇了摇头。
“是焦虑。”
何院长低声道，“对这个世界，对他人，对自己的焦虑。”
“而这种焦虑，在小寒身上，就变成了导火线，只要被人触碰点燃，就会唤醒他身体里的暴戾因子。”
“别看小寒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何院长苦笑一声，“身体里却藏着一股狠劲。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苏辞皱了皱眉。
她并没有因为何院长的话而感到害怕或者厌恶，她只是觉得，那小孩真可怜。
就像刺猬受到外界的刺激，鼓起全身的刺，洛奕寒对于恶意敏感至极。
或许在他的心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蜷缩成小小一团的床角。
要经历过多深的绝望，才会把一个孩子变成这样。
苏辞不由叹息，再次向何院长保证：“院长，请相信我。我不能保证可以让他的情况变得更好，但一定不会变得更坏。”
何院长拍了拍她的肩，点点头，转身回了办公室。
苏辞站在门口，从门上的玻璃窗看进去，床上的少年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如果不是因为长时不眨眼，眼睛会觉得酸涩，洛奕寒可能会一直盯着那个波点，一动不动。
她低叹一声，扭开门锁，走了进去。
房间里靠墙的那里设有一个小办公桌，桌面上很干净，只摆着几本书。
苏辞走过去坐下，随意地抽出了一本书。
房里拉着窗帘，光线很暗，她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苏辞抬头看向洛奕寒，温声问道：“我可以开灯吗？”
洛奕寒头也不抬地，伸手指了指桌子下面。
苏辞疑惑地弯下身子，探寻一番，发现了一个台灯。
她拿起台灯放到桌上，打开开关，将光线调到最柔和的暖黄色灯光。
洛奕寒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房里只有间或响起的书页翻动的声音，清浅的呼吸声，还有微风吹动帘角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奕寒终于将视线从那个小小的波点上移开，抬眸看向了苏辞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