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飞宽慰了苏辞几句,便回军营了。
今夜没了祁遇昭在姜家门口坐镇,又有不少人蠢蠢欲动。
隔着一堵墙,苏辞听着人们言词激烈的声讨,骤然生出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这场怪病来得突然,偏偏让她最先发现。
姜家内外无人染病,偏偏只有她身边的侍女沾染上。
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偏偏只有她的血能抑制疫病。
这些巧合一环扣一环,巧妙得让人疑心,是否是被精心设下的局。
可……谁会如此针对她?
苏辞忽地站起了身,扬声唤道:“烟儿?烟儿?”
无人应答。
她走得越来越急,抓住一个路过的婢子,“有没有看见烟儿?”
“小姐,”婢子惊讶地看着她,“不是您准了烟儿回老家吗?她今早上就走了。”
苏辞指尖轻颤。
心里的猜测终于成了真,她低叹:“许是我忘了。”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里。
在床头,发现了一封信。
是出自烟儿的手笔,这手清秀的字,还是当初她一笔一划地教出来的。
在信里,烟儿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她的父母幼弟,都被薛秋白控制住,以此为威胁她的筹码。
那些关于以血作引的话,都是薛秋白逼迫她说的。
他一步步地引苏辞入局,甚至不惜以自己作赌注。
所以祁遇昭才能畅通无阻地到文宰府找到她。
所以那婢子,才会“刚刚好”撞破一切。
所以短短一夜,这事才会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烟儿自知再无脸面对苏辞,所以今早悄悄离开了姜家。
她平日里和苏辞感情甚笃,姜家的人都知道,所以烟儿的话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怀疑。
苏辞紧攥着那张薄薄的纸,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三个字——薛秋白。
薛秋白,怎么会是薛秋白!
可这一桩桩,一件件,不由得苏辞不信。
“好一个,风光霁月的濯竹君子!”苏辞冷冷从牙缝间吐出几个字。
苏辞直接裹上斗篷,戴上帷帽,从后门离开姜家,直奔着文宰府而去。
她要亲口问问,薛秋白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再进入文宰府,依然是十分轻松。
一路畅通无阻,苏辞轻易就见到了薛秋白。
他正在院中抚琴,弹的是那日她们曾合奏的曲子。
一身白衣不染尘埃,他眉目低垂,仍似初见时清朗如月的模样。
苏辞越发看不懂这人了。
直到弹完最后一个音律,薛秋白才微笑着抬起头,对她温声道:“阿梨,你来了。”
苏辞定睛看他。
那双温情脉脉的眼,依然是潋滟生辉的。
今日却觉出几分陌生来。
“薛秋白,”苏辞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
薛秋白勾了勾唇:“你都知道了啊。”
他笑着对苏辞示意,“阿梨,坐。”
苏辞没动。
他也不介意,依然眉眼含笑地望着她,低声道:“自然是为了你啊,阿梨。”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祁遇昭,”薛秋白轻叹,“可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