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顾宜笙的手都被江焰牵着。进小区门口的时候，保安叔叔还特意多看了他们几眼。
“小孩，你知道什么是失去吗？”
刚一进家门，江焰就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啊？”顾宜笙怔了下，“失去啊......”
“嗯，”拖着没骨头的身子，男人有些费力地点了下头。
“大概就是，一些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吧。”
她只是随口一说，可他却好像想了好久。
一个人倚在门上，低着头，也不说话。
顾宜笙有些担心他，“江焰...”
“...嗯，对......再也找不回来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中明显带了一丝悲恸，是从未有过的情绪。
顾宜笙就站在江焰跟前，她看着他身子慢慢地下沉，下沉，然后整个人都蹲在了地上。
胳膊搭在膝盖上，男人脸埋得很低。
“笙笙，”他叫她。
很轻的一声，顾宜笙深吸一口气，眼前已然氤氲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用力地眨动几下睫毛，这才应着：“嗯，我在，怎么了？”
“我再也见不到我妈了。”
“......”
“还有他，我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呵，呵呵呵......”
弓着背，隐隐有些颤动。明明那么明媚高大的一个男人，此刻竟然也会这样无措，这样落魄。
“......江焰...”
看他难受，顾宜笙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知道，江焰说的那个“他”，是江林海，他的父亲。
她能感同身受，也更能明白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是她没有办法代替他。
想想，如果换做是她的话，应该还没有他这么坚强吧。
“那天，我其实就站在门外面，我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我也知道林盛和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可我，我......”
林盛和？
怎么会有林盛和的事情？
顾宜笙思忖间，男人指尖发了狠，攥得她手指生疼，下意识地，顾宜笙回眸看过去。
江焰一直低着头，她看不到他的面容。
“还有那天晚上，她以为我睡着了，她以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她就......她就那么跳下去了......”
“我当时，我是想，我......我，我是想抓住她的......我是想抓住她的，我想抓住她的......”
发了疯一般，江焰双眸猩红，眼底的水色清明，只跟他对视一眼，顾宜笙就有些被压抑地喘不上气来的感觉了。
这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落泪。
心疼归心疼，但顾宜笙也知道，自己此刻必须振作起来。
因为此时此刻，她是他唯一能够依赖的人了。
把自己的盔甲卸下来，拨开里面血淋淋的伤口给人看，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更是一种信任。
“江焰你听我说，你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
“......”
“真的，你做的比任何人都好，叔叔阿姨都知道的，他们都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而且你还有我啊，我一直在的，我一直都会在的...
江焰，江焰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江焰，我真的害怕，我......”
“好。”
只一个字，男人回答地极尽耐心与温柔。
仅仅是因为，她害怕......？
顾宜笙感觉自己心口的那根弦被人轻轻地撩拨了下，有些复杂，她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