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血,是虫!
不……说是虫也不大准确,应该说,那是一碗夹杂了汤药、裹挟了血肉、类似于“蛆虫”的东西。
它们躺在碗中,躯壳在接触到符水的一瞬便被灼得爆裂开来,赤红与灰白交错沸腾,跃动挣扎着扑上了碗壁。
再在碗壁上化成一滴污浊的血。
墨君漓的头皮阵阵发紧,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方勉强遏制住腹中那股翻滚反胃的冲动,他盯着那只药碗,声线不受控制地发了颤:“阿辞……这是些什么东西?”
“蛊虫?”
“是蛊,不是蛊虫。”慕惜辞微微摇头,瞳底结着的霜色愈发明显,她冷了声调,掐着碗沿的指尖泛了白,“蛊虫大多是活蛊,这东西却不是活的。”
“是死蛊,数种虫尸并上几样毒物,加上死人指甲头发一类的东西研磨制成的蛊毒。”
“至于它为何长得像虫……道行高深的老蛊师,会将蛊粉制成饲料,喂给蝇蛆一类的幼虫。”
“这样幼虫食蛊而生,不出几日便会被蛊腐得只剩下一层透明的虫皮,再配合上他们南疆秘而不传的控蛊之法……”
小姑娘说着阖了阖眼:“如此一来,那蛊看着像是活物,实则就是那一层皮子罢了。”
而这一层薄薄的虫皮,根本就包不住其内的蛊毒,伪虫入腹,不出几刻便会被胃液化开,那毒自然就能深入人之肺腑。
“这简直是……”
简直是恶心至极!
少年恨恨咬牙,舌尖不住地打了哆嗦,慕惜辞闻此垂头一声冷笑:“这还不算最恶心的。”
“最恶心的是,想制出这种蛊毒的难度不高,原材料亦大多易得,若那蛊师有那个耐心,肯用这蛊粉生生喂出个王蛊活虫来,便能以蛊生蛊。”
“不过,我现在暂时还想不大明白,”小姑娘敛眸,放下药碗,松了手上法诀,“这样的伪虫大多会有点浅淡的颜色,就算是蛊生之蛊,也不例外。”
“这样的蛊,放在饭食里许还看不出来,入水却是会留下个隐约的轮廓的。”
“这就说不大通了。”
“阿辞,你的意思是……”墨君漓顺着她的思路稍加思索,“你怀疑有人将王蛊扔在了亭松村的水源之内?”
慕惜辞闻言颔首:“对,我怀疑有人对亭松村的饮水做了手脚。”
“老东西,你想想,这是伪虫之蛊,是死蛊,不似活蛊那般,触及人身便可自行寻窍入内,必须自咽喉处入体,而蛊几乎是一夜之间便传了大半个亭松村——”
“显然,除了混入饮食,别的途径,多半也达不到这个效果。”
“但亭松村受灾较轻,农户家中虽无甚余粮,却留有灶火,村民毋需官府集体供灶熬粥,想要同时下蛊的难度颇大,加之赈灾所用的米面又未曾见什么异常。”
“是以,那蛊被人混入米粮之内的概率不高。”小姑娘提了笔,飞速写出张药方,继而小心翼翼地拔去幼童身上扎着的银针。
“这便只剩下水源了——亭松村用的都是哪儿的水?”
“村子里有口千年古井,”墨君漓蹙眉,“我们来时,看那井水未见混浊,也没有异味。”
“料想它行的地下水脉,应当是与决口的几处江河不大相同,便没刻意封井,只向内简单投了点净水之物,就再没管过。”
“得,估计是被人钻空子了。”慕惜辞拔下幼童身上最后一根银针,收袖之时,不禁叹息一口,“走吧,去看看那口古井。”
“这孩子中蛊较浅,刚才那一口吐出来,便基本没什么大碍了。”
“诶?这蛊这么好处理吗。”少年听罢,不由怔了一怔。
他听见“蛊毒”二字,本以为会是甚为棘手,都做好要打持久战的准备了,却不想小国师竟解蛊解得这般轻松。
“只是小孩子的抗性差,蛊毒入体,没散开多少就先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