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符一撤,先前被阵法隐匿了身形的二人,即刻便重现于斥候眼底。
躲在树上的青年见状又是一番愣神,他怔怔盯着那片似乎不曾变过、又似乎微有改变的矮树丛看了许久,最终默默伸手抠了抠头。
想来,三小姐手中当真有那位先生所赠的护身之物吧。
青年暗忖,只是他现在拿不定主意,这般难以定论之事,当不当告诉小姐。
罢了,眼下还是跟着三小姐、保护她的安危最为要紧,其余的等到回了府,再与小姐细说也不迟。
斥候长长叹息一口,运起轻功,重新卡了个三丈前后、不远不近的位置,静默地跟在了慕惜辞身后。
萧府之内的活水颇多,颇有两分小桥流水、江南水乡的味道,墨君漓二人没费多少力气,便顺利寻到了一处看着极为清澈干净的水潭。
少年掏出了帕子,用水仔细润湿过后,小心翼翼地替小姑娘擦拭起了面上干涸的血痕。
慕大国师绷着小脸,任他拿着那块湿手帕在她脸侧胡擦乱抹,一双杏眼渐渐放空,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好了,手上我也替你简单擦过了,左右饭前还要净手,只要脸上别留下血印子便好。”墨君漓收了手帕,如释重负般呼出口气。
他虽不是萧弘泽那般娇气矫情的世家公子,毋需他人伺候,却也到底不曾伺候过旁人,像今日这般动手给小姑娘擦脸,还当真是头一次。
尤其女儿家的肌肤细滑,稍一用力便易掐出两道红痕,他擦得着实是畏手畏脚,唯恐哪一下没控制住力道,再叫小姑娘破了相。
这一张小脸擦下来,他背后已然渗出了点点虚汗,好在小国师全程没出过声,他也应当没下过什么重手。
“哦。”慕惜辞木然颔首,黑瞳仍旧是一派空空洞洞,墨君漓瞥见她那眼神,禁不住高高扬了眉角:“又想什么呢?”
“没有在想,我在看萧府的风水。”慕大国师摇了摇头,先前空荡的杏眸略略回了些神采,“有些奇怪。”
“咦,国师大人竟还会看风水的吗?”少年眨眼,没记错的话,风水先生与术士不尽相同,两者虽皆出自玄门,却并非同一概念。
玄门易术分支甚广,寻常人能习得其间一二便已是难得,像小国师这般既通算卜又通符箓医术的,可谓是天纵奇才,放眼整个天下,亦是凤毛麟角。
且她先前从未透露过自己还会观什么阳宅风水,他便下意识的以为她不通此术。
“稍有涉猎,但不是特别精通。”慕惜辞慢吞吞道,“世人皆道玄门有五术,名为山、医、命、相、卜,实则所谓的五术不过是种刻板谬论——”
“这东西哪能分得那么清楚?五术之间息息相关,并非常人眼中那般的界限分明,学明白一种就可触类旁通,非要讲究‘类别’,反落了下乘。”
“换言之,我若修习了‘卜’,便多少会通一些‘相’,只不过专攻与泛泛,终究是有极大的区别罢了。”
墨君漓听罢沉默了一瞬:“……所以,你这个‘稍有涉猎’的‘泛泛’,能泛到什么地步?”
“这个……大概跟一般的风水先生差不多吧。”慕大国师耳根一红,表情不大自然地碾了碾指尖,“寻龙点穴这些我是都会的,只是个人不怎么喜欢相术。”
“倘若难一些的,定皇陵或者定国都,给我个趁手罗盘也没问题,再难一些就不大行了,我真没学太多相术。”
“比定皇陵和国都还要难一些的……都能有些什么?”墨君漓茫然眯眼,他只觉这小丫头对自己的水平一点数都没有——
这他喵能叫“略有涉猎”和“泛泛”吗?
这要是能称上“略”,那这世间九成以上的风水先生都不用活了吧?
“嗯……我前生听师父说过,最顶级的风水先生,可以凭一己之力,赶天下龙脉。”慕惜辞说着低头揪了揪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