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好。
墨君漓闻此本能地顿了顿脚步,刚迈进御书房的那条腿险些被他收了回去。
活了两世,自家老头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能让他赶在这功夫吐出“正好”两字的事,多半都不太美妙。
要不今天他先不哭穷了吧,左右离着月底还有个八九日的功夫,隔个三五天再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再不济临时喊两个画师……反正卖的是燕川又不是他。
少年想着,悄声向后退了半步,云璟帝见状陡然竖了眉:“臭小子,你在门口呆杵着作甚?再不过来,仔细我扣光了你今年的俸禄。”
“……啊哈哈,老头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哪里有呆杵着?明明是我不慎在御花园中踩了一鞋底的水,想着你向来喜欢干净,这才特意在门口多晾了晾鞋底。”墨君漓讪笑。
可恶,他的确是很想掉头就跑,但老头要扣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
他那观风阁虽称得上是家大业大,奈何有鹤泠管账,他每个月能从阁中余利里拨出去的银子不足千两,这还赶不上他进宫哭一趟穷能坑来的多呢。
墨君漓攥拳,假笑着一步三晃地挪进书房。
墨景耀看向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你是在御花园中踩了一鞋底的水?”
这几日京中不曾降下雨雪,即便是冬日里的积雪融化了,这宫里也是有专人打扫的,他一介皇子又不必走那等羊肠小路,怎会踩上一鞋底的水?
这胡话编的越来越没水平。
云璟帝心下轻啐一口,面上却不露半点,他看着少年不待他开口便衣摆一拢,潇洒落座,眼中的嫌弃之色不由愈深。
这崽子越发没大没小。
虽然……这没大没小也是被他惯出来的。
墨景耀的眼神不自觉的那么一飘。
元清死后,他便将那份对妻子的怀念与爱意,统统化在了这一双儿女身上,对这两个孩子说是有求必应也不为过。
好在阿衍与乐绾都是极聪明且懂事的孩子,在他这般近乎溺爱的娇惯下也不曾长歪,顶多就是跟他不太分大小。
这倒也无妨,总归常日里,在人前的那份帝王威严他早就端得厌倦,偶尔在孩子们面前,做一个普通的父亲也不错。
像寻常人家那样,一家四五口人其乐融融,不就是她终其一生所追求的吗?
云璟帝飘散着思绪,神色也跟着放得愈加悠远,良久他垂眸发出一声长叹,眉目亦跟着松了三分。
坐在一旁的墨君漓瞥见墨景耀的神情,心知他这是又想起了他娘,不禁微微蹙了眉。
片刻后他抬手摸了摸鼻头,竭力吊儿郎当放轻松了语调:“老头,你那会说我来得正好——这次正的又是哪个好?”
“唔,倒也不是别的,就是那个马上便要到的春试。”云璟帝撂笔,双手交握,落在了桌上,“我想……”
“你想找个人替你主持春试,顺便考察考察你几个儿子的人品能力?”墨君漓挑眉,神情自然地接过他的话,“是个不错的机会,但别找我。”
他对搅浑水比较有兴趣,但对管那倒霉春试可是没什么兴趣。
“嘿,我是挺想趁此机会考察一番的。”云璟帝容色微赧,“并且本来就不准备找你,说你来得巧,也只是想让你帮着参谋参谋,这活给谁比较好。”
他心中最属意的太子人选始终是墨君漓,奈何这孩子出身多少有些尴尬,加之年龄尚幼,资历浅薄,自然难以服众。
是以,即便他有意于他,也不便明示。
“阿衍,现下朝中局势,我不说你也清楚——为父想借这场春试好好整顿下朝纲,肃一肃朝中的不正之气。”墨景耀说着搓了搓手,“顺带……”
顺带帮墨君漓铲去那么一个俩不安分又影子歪的兄弟。
他没法直接给他太子之位,那便尽力替他增一些赢面。
何况,若真有心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