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乾平上元宫宴的流程就没怎么变过,左不过是到场早的多寒暄会,到场晚的说不了两句便要入座。
人齐后一边上菜,一边上着歌舞——每年的歌舞也都大同小异——如此喧喧闹闹吵上一个半时辰,再就此别过,各回各家。
慕惜辞以手掩唇,懒懒打了个哈欠,她对场中的歌舞真是没有半点兴趣,偏生还要端着架子,不能胡乱动弹。
“阿辞,困了?”慕惜音余光瞅见慕惜辞打哈欠的动作,不由微压低了脑袋,后者闻此轻轻颔首:“有点。”
相同舞蹈,她看上两次便会觉得厌烦腻歪,何况乾平的这几道歌舞还演了不止两年。
“再忍一忍。”慕惜音满目慈爱怜惜,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声音放得极为轻柔,“快到酉末了,这宫宴戌正便能结束,我们再忍半个来时辰,就能回府了。”
“好。”慕惜辞瘪瘪嘴,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她倒没那么想睡觉,但她急着散会后抓个空子,将她那好堂姐慕诗嫣直接扔去墨书远的身上。
“阿辞乖。”慕惜音失笑,忍不住再次伸手揉了她的头,她以为小姑娘是不满于要在宫中多等半个时辰,颇有些忍俊不禁。
她阿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被人揉脑袋揉到习以为常的慕惜辞唇角微僵,她听着慕惜音压抑着的笑声,总觉得头皮无端阵阵发麻。
果然,女娃儿是天底下最令人费解的东西。
慕大国师满面复杂的抬头看了眼自家阿姐,随即安静的与桌子上那盘小酥肉搏斗去了。
她前生在道观里呆的久了,平日里并不爱食荤腥,但许是重生一回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她这辈子倒是对这些肉鱼蛋奶的多生出不少兴趣。
这边的慕惜辞与小酥肉打着数百回合的大战,那头一直观察着她表情动作的墨君漓则微吊了吊眉梢,他看得出小姑娘对殿中的歌舞毫无兴趣,也觉察得到她周身隐隐散发出的那点焦急烦躁。
想来也是,此番宫宴,“说”好了要任那慕二小姐作两顿妖,再趁她作妖顺水推舟地将之推给他五皇兄,结果到现在,那两人还连个面都没见到,她不急就怪了。
果然,这种时候还是得要他出场才对。
少年垂眉,唇角轻勾,继而衣衫一掸,拂袖起身,冲着高位遥遥拱手:“老……父皇。”
好家伙,差点叫成老头。
墨君漓咬咬舌尖,面上的笑意僵了一瞬,怪他往常没大没小习惯了,关键时刻险些喊漏了嘴。
“嗯?阿衍,你有何事?”云璟帝笑笑,他听到了墨君漓脱了口的那个“老”字,心知他本想喊老头,却又临时改成了“父皇”,心头禁不住泛出点奇怪的畅快得意——
臭小子,叫你常日里没个正型,整天“老头老头”的叫,关键时候还不是得规规矩矩的喊他父皇?
嘿!这一嗓子可算是出了他肚子里那股憋了不知道多久的鸟气。
云璟帝心中笑得猖狂无比,面上却尽力摆得不显分毫,墨君漓看着他家老子竭力压抑着不让它上扬的嘴角,面无表情地想着他明日又该进宫哭穷了。
“启禀父皇,儿臣听闻,每逢上元,中市之内便会支起满街花灯,通宵不闭,其大者高逾百尺,最小尚不及福橘。市中广场又设有灯谜集会,游人往来猜谜赢彩,为京中百姓一大乐事……”墨君漓半绷着面容,皮笑肉不笑地吐出一长串话来。
云璟帝听他说得脑仁发痛,连忙摆手,下意识便摆出了平常与他相处的态度:“阿衍,说人话。”
墨君漓听罢敛笑:“父皇,儿臣想去中市看看灯会。”顺便坑两个人。
“父皇,儿臣也想去。”墨绾烟迅速接上自家皇兄的话茬,跟着附和一句,接着便眼巴巴地盯了云璟帝。
“你这小……家伙怎的不早点说?那灯会朕亦听闻多时了,可惜一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