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溢香园回来后,郁之宁便隐隐觉得有些异样。
兰蔻苑虽然没有书房,但笔墨纸砚却还是有备着。
郁之宁挽着衣袖轻轻研磨,细嫩的指尖执毛笔轻沾了墨水,在白净的宣纸行文走字。
宣纸上字体娟秀,一看便知是出自大家闺秀之手,郁之宁执着笔杆的指尖停了下来,墨水说着毛尖慢慢低落在宣纸上,形成了一个墨点。
郁之宁转头看向了只开了一个小缝隙的木窗,随后放下毛笔,快步走向木窗边。斜靠在一处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往窗外看去。
木窗外中了一片翠竹,屋外十分寂静,只有微风席卷着竹叶的声响。郁之宁看了片刻,缓缓靠近桌边的木窗前。
天色有些暗了下来,院中被夕阳所笼罩,一切都显得静谧而美好。
院中墙头处有两个黑影窜动,看起来有些笨拙。她看了两眼,墙外又传来了两声沉闷的声响和痛呼声,郁之宁随即关上了窗。
她走到桌前,把自己方才书写的东西,放在烛火上燃烧殆尽。
……
郁之宁踩着卵石小道上,前面是一身靛蓝衣衫的厉沉修摇着玉扇和高梓涵在侃侃而谈。同样跟在一旁的林缘儿看着前面二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走到了小亭中,高梓涵唤奴仆在石桌置了木制棋盘,两边各放了一罐棋子。
原本以往是厉沉修与高梓涵对弈,今日高梓涵却不知为何拉着林缘儿对弈。
林缘儿手执黑子,看着棋盘颤颤巍巍,扭头用充满水汽的眼眸,看了下正摇着玉扇的厉沉修:“厉…沈大哥…”
厉沉修充耳不闻,反倒对面手执白子的高梓涵先笑了起来:“林姑娘…下棋有个规矩,观棋不语,还是快些落子吧。”
林缘儿在林府,本就是庶女不受宠,平日里主母管教的甚严,看些诗经已是宽厚。更别说下棋这种风雅之事,只能算一知半解,对上高梓涵便手足无措了。
见高梓涵咄咄逼人,林缘儿垂眸轻颤这羽睫,指尖不断磨擦着黑子,咬了咬唇道:“高姐姐,我…我对下棋了解甚少,这不下了可好?”
“哪有下了一半,不下了的道理?我瞧着林姑娘下的甚好,林姑娘真是谦虚的紧。”高梓涵扯着嘴角,笑得蔑视。她这几日瞧着这林缘儿跟在沈衍后面左一句沈大哥,又一句沈大哥便心口闷。
高梓涵记起那日便是这个女子,和她有意无意说起自己兄长和阿宁姑娘的事情,只怕也是居心叵测…
想此,高梓涵唇边勾起一抹冷笑道:“林姑娘,快些落子吧。”
郁之宁看着已成定局的棋局,而注定要败的林缘儿还在一边举棋不定,一边不停的在看着厉沉修。
而厉沉修则视若无睹,端起桌上的青瓷杯,放在唇边品了口茶。
这三人之间的风起云涌,让郁之宁不禁想起,前世她刚嫁给厉沉修时,好似也有这番情景。
只不过高梓涵那个位置,换成了她。那时林缘儿也是这般举棋不定的模样,脸上不仅带着柔弱,还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郁之宁想着,看了眼正跟林缘儿较劲的高梓涵,垂眸轻叹。
只可惜…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厉沉修放下青瓷杯,抬眼看了下郁之宁那处,看着郁之宁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不由得垂眸轻笑了下。
林缘儿把指尖的黑子落定在棋面上,她轻咬着微红的唇瓣,看了眼站在身后的郁之宁,转头对厉沉修轻声道道:“沈大哥…阿宁姑娘站了许久,想必也很累了,不若让阿宁姐姐坐下歇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