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京城被滂沱大雨袭卷,屋外尽是雨滴落下的声响,甚是嘈杂繁密,偶尔还伴着两道惊雷。
在这个雷雨天,晚上微凉,郁之宁睡的有些不安稳,楠雨在屋里燃了些安神香,烛火也只留了一盏。
细纱帷帐内的郁之宁,紧闭着眼睑,细密的羽睫印出了些阴影,细眉微皱,白洁的额头渗出了晶莹的汗珠,像是梦见了不好的事情。
梦中的她,回到了自己嫁给历沉修前夕,她去了万安寺,求一只签。
她看到自己身着蓝色襦裙跪坐在蒲团之上,面上洋溢淡淡的笑,看得出那时的她很幸福。
她把轻拂了衣袖,把自己手中的签,递到了黄衣大师的面前,轻声道:“请大师解签。”
声音透着些许期待,但她对面的大师,只是看了一眼,便叹了口气:“施主所求姻缘之事本是天定,不得强求,若执意强求怕是会累及亲族。”
屋外的雨声依然作响,郁之宁睁开了双眼,嘴唇有些苍白,她捂着心口处,有些不安。
郁之宁想着那个梦,当时她是怎么回那个大师的?好像回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回…
郁之宁记起了,那时的她只是笑了笑,颔首道了声:“多谢大师。”便走了。她许是想,在这场姻缘从来没有强求,虽是阿爹不愿,但她和沉修哥哥,两人心意相通,又怎么能算强求呢?
郁之宁从床榻上坐起,楠雨听到了动静,从外间拿了件外衣撩开纱帘走了进来,给郁之宁披上了外衣,见着她头上的汗珠,拿了香帕给她拈拭了下,轻声道:“小姐,天还早。”
“几更天了?”郁之宁有些心神不宁,口中喃喃的问着。
“才刚刚四更天。”楠雨看着郁之宁这模样有些担心,便握着她的手。
雨声淅淅沥沥,郁之宁看了看紧闭的窗口,努力想平复心中的不安,将外衣拿下递给了楠雨:“再燃些安神香吧…”
又睡不着了吗…楠雨鼻子酸了酸,忍住没问出口,只是应了下,便退了出去,在香炉中添了两勺安神香。
但即使燃了安神香,郁之宁却还是难以入眠,一晚上她再没阖过眼,终于等到了晨起更衣。
食不知味的用了膳食,楠雨出府替她采办了些东西,她练字帖的时候不喜旁人在,便屏退了所有侍从。
“噗通”楠雨失了魂一般,跌跌撞撞进了门,一下子跪倒在郁之宁面前,眼神空洞,透露着绝望。
郁之宁知道,她心中的不安,终于来了。
“小姐…镇国将军府…没…没了…”楠雨更咽着,声音轻的像是说不出话一般。
那一刻,郁之宁仿佛听不见声响,只看到楠雨跪在自己面前,哭着什么,手中的毛笔掉落在白洁的镇纸上,黑色的墨汁沾染了娟秀的字体。
心口的不安,化成了一阵剧痛,泛着血腥往上翻涌,郁之宁捂着胸口,混着泪咽下了口中的血腥,但嘴角还是流下了一滴殷红的血色,在纸上晕染开,在一片墨色中显得极为鲜艳刺眼。
郁之宁摘下了挂在柱子上的剑,便往王府前门走去。
如她所料,王府周围被侍卫围着,门口更是重兵把守,为首的侍卫一副不屑:“侧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让开!”郁之宁神情冷冽,攥紧了手中的剑鞘。
“我等奉命看守,不得王爷命令,怕是不能放行。”侍卫眼神中透露着轻蔑,嘴中更是流里流气的调调。
楠雨跟在身后,身上也带着佩剑,听着这种话,拔了剑鞘,剑指那侍卫:“不会说话,便把舌头留下。”
“放她走。”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侍卫闻言抱拳行了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