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眠看着台上泪流满脸的江舒雅，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应该送些纸巾过去。可是此时胡健已经往江舒雅的方向走去，她放弃了起身的念头。
舒眠用一只手遮着脸，踢纪青山的脚。
纪青山还带着耳机，也有点不知所措。舒眠使劲朝那人使眼色，指指门口，问他要不要出去避一避。
纪青山按着耳机想了想摇头。他不能把胡健和江舒雅单独留在屋里。胡健今天其实是带着自己老婆一起来的，现在人就在休息室里。要是他和舒眠溜出去了，不知混不吝的江舒雅会干出什么事来。她自己倒是离婚了。人家胡健可是有家室的。
舒眠看纪青山不动地方。台上的江舒雅也是一点要控制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她只能尽量往椅子底下出溜，用设备挡住自己。纪青山其实也是尴尬的要命。他也跟着舒眠一起往下溜，从远处看去。桌面上只剩两颗人头。
此时胡健已经走到江舒雅跟前。他不知从哪翻出来一些纸巾，递给江舒雅。女人一看近在咫尺的脸庞，更是哭到妆都花了。
胡健无奈低声说：“都过去了。”
江舒雅平时说话很干脆，今天却是半天都挤不出一个字。过了许久，胡健指指麦克说：“继续唱吧？”
江舒雅点点头，胡健一转身，背后传来艰难的三个字：“对不起……”
胡健被冻住一般，不敢转身也不敢说话。他怕自己一说话也会破防。江舒雅盯着他的背影，终于找到组织语言的能力。
“我当年到了日本，不是没有机会回来，只是我……被花花世界迷住了。虽然我也知道，即使咱们两个走下去，也未必有结果，可是我不应该给你这样一个结局。那时的我……被物质打败了。”
胡健苦笑一声摇摇头，回过头来说：“我知道三十年前国内与日本的差距。对于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来说，这样的选择一点都不意外。我们只是被时代打败了。造化弄人罢了。”
江舒雅低头无言。耳畔还是纪青山一遍一遍循环播放的音乐。
此时胡健深呼吸几下，沉着声音说：“你……江舒雅，和我胡健，在三十年后最爆款的音乐节目里合唱一曲，其实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走过这一遭我并没有遗憾。你呢？”
江舒雅抬起头来，眨着泛着泪光的双眼，慢慢也摇头说：“今天唱了这首歌，就再也没有遗憾了。胡爷，我很骄傲你能走到今天这步。”
胡健轻轻笑到：“我也为你高兴。当年的离别，造就了我们两个功成名就。命运对咱们不薄。”
江舒雅点头，朝着远处快躲到桌子底下的纪青山挥手喊：“小纪爷，再来一遍。”
她准备好了……
后面的彩排，让纪青山见证了两位元老真正的实力。江舒雅一旦调整好状态，立刻展露魅惑歌姬的风采，她与胡健那段合唱珠联璧合，没有一点瑕疵。按理说江舒雅没有和胡健合唱过，两人却如此默契。也许在遥远的当年，两人租住的平房里，就有过无数次相得益彰的合唱。
彩排结束，胡健让江舒雅先离开。江舒雅出门时，给胡健深深鞠了一个躬。胡健刚想拦她，江舒雅却像小女孩一样含笑摇摇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如释负重的纪青山和舒眠随后送胡健出门，此时胡健的夫人已经等在演播厅门口了。
胡健走过去，极自然的把手臂搭在夫人肩头。五十多岁的娇妻箍住他的腰，两人相视一笑，一个字都不用多说。
看着他们相拥着往外走的背影，舒眠也忍不住搂住纪青山的腰。
“造化虽弄人，可是也许现在的安排就是最好的。”纪青山低头说。
舒眠把脸埋在他肩头说：“拥有感情的时候一定要尽全力，不能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