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呆坐在办公室里,除了墙壁上挂钟的秒针一格一格的移动以外,没有丝毫动作。时间大概差半分钟到下午五点。书桌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书架是空的。墙壁光秃秃,所有的挂画和照片都被拿掉了,角落纸箱,里面放着只能是办公室和书架上移动过来的书籍和物品。
当时针跳到刚好五点整的时刻,一秒也没有提前,他站起身来,离开了办公室。大概剩下的东西之后会给他送回家。
他叫林详福,今年四十一岁,这是他第七份辞掉的工作,显然看似已经对生活无望的他却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失业后的林详福常呆坐在城市拥挤的过道椅上吃着廉价的甜玉米,嘴上吃着,眼神却异常坚定地注视着前方,前方是他恢宏的想象和的一望无际的现实,他不禁回想起十八岁那年步入大学时的雄心壮志,决心做一个有理想担当的有志青年,还有那几个亲如兄妹的朋友,那些砥砺前行的日子....
二
林祥福出生在第一炼钢厂旁的石景山镇,房子傍着山,小心翼翼地生长了几十年;房子旧了,石头缝镇里生长出一根根灌木,小远处山峦铁坑遍布;置身坑底,铁矿石呈黄金色,时间流逝,矿石呈灰,由上至下,流淌成石头瀑布。厂房上边,露天的矿山里,镇里的人正辛勤劳作,他们世代耕生于此,祥福的父亲林学信是第一炼钢厂的老牌炼钢工,1975年入场,支撑着家里所有的生计,从小被父亲一个人带大的祥福,童真的心灵早早就经历了世间冷暖,由于条件有限,不能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拥有自己喜欢的玩具,没有一张全家照,甚至困难时期父子俩只能吃得起公社发的黑馒头,但年幼的祥福却奇迹般地展现出大人所具备的成熟和自觉,并没有把这些当回事。或许是遗传爷爷林学成,祥福从就小酷爱看书,可家里条件有限,能看的几本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百炼成钢》《卡拉马佐夫兄弟》还有两本清代小说也早已被小小年纪的祥福一知半解地看完几遍了。父亲要他乖乖在家看书,可祥福却不满足这样的“命令”。被书籍启蒙后的他不忍心看到年迈的父亲如此疲惫的炼钢劳作,但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显然不是炼钢这块料,第一炼钢厂要求十八岁成年,身强力壮的“斗士”才能入场,祥福显然两项指标都满足不了。
这天下午,祥福拿着手里的几本书兴致勃勃地跑向父亲的房间,正当靠近房间时,窗户缝里隐隐约约传来谈话的声音,心生好奇的祥福小心地靠近大门,顺势蹲在窗下,伸长脖子,侧身偷听,动作矫健,仿佛一个正在执行极度危险任务的“间谍”。“我说建军兄啊,钢厂建来七十多年,原先一直用的平炉,现在国家有政策,平炉就要变成风炉,石景山那些上了年纪的工人怕是要.…..你知道钢厂就是他们的命”林学信面容惆怅地苦诉道,面前的正是炼钢厂总厂长彭建军,“你是指挥员,也是镇里出名的“老好人”“我明白你的难处”彭建军从木椅上缓缓地起身,随即向木窗方向走去,窗下的祥福听见脚步声一点一点像他走近,以为已经被发现了,吓得一动也不敢动。“风炉必须搞!绝不能和政策背道而驰。”建军突然转身对林学信说,话语异常坚定,犹如一把锋利的剑。“这事关石景山老百姓的切身利益,明天紧急召开石景山委员大会,立马组织第一炼钢厂动员大会。”彭建军拍了拍林学信的肩膀,犹如一块巨石死死地压在他的身上“我尽快通知召开委员会和动员会。”林学信说,只希望这次钢厂转型顺利结束。蹲在窗下的祥福明白父亲的苦楚,一旦平炉转变为风炉,大批石景山村民将面临失业的风险,炼钢厂是石景山人的命,一旦失业,后果不可想象。“这事等明天大伙一起讨论,现在暂先不提了…话说你家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什么时候也来建设建设炼钢厂啊!”,建军丢下烦心事,和学信聊起了家常。“我喊他呆在家里看书,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