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相称。
可苏轼眉头一挑,却是笑道:“张凡兄弟!一别经年,怎地却生分了?”
张凡微微一躬身,肃容道:“先生不为名利所动,心如皓月,矢志不移,晚辈心中佩服。”
“呵……”
苏轼笑着摇摇头,仿佛那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月光下,他在小小的庭院里踱着步子,这是他最后一天留在京城,明日便要动身前往杭州。
蓦地,苏轼抬起头,对上了张凡的眼睛,有些迟疑地问道:“不知……能不能有办法,让我看看一千年之后?”
哈哈!
张凡笑了,这正是鄙人的强项。
只是,先前那么多次,他与苏轼数次相遇,几乎都是他遭到贬谪,甚至险死还生的时候出现,苏轼却从来没提过这个要求。
莫非此次的打击,还要超过乌台诗案么?
不知道苏轼想要看的,是一千年后的什么。
吏治?政局?民生?
王安石变法操之过急,最终草草失败。
重新掌权的旧党却也是乱七八糟,完全不是苏轼理想中的样子。
变法之事,几乎贯穿了苏轼的整个仕途。或许他是想要看看,一千年后的华夏,究竟是用的什么样的法度,是否完美无缺,能把一切他担心的问题全部解决?
张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苏轼,就如同静静的月光一样。
“我想……”
苏轼一贯平静的音调,忽然带上了数分急促,眼中甚至闪烁出晶莹的泪光,最终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我想看一看,一千年后的孩子们……是否无灾无难,是否都能……好好长大……”
啊!
竟是这个?!
张凡也颇为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心中了然。
看来,死于1084年的小儿子苏遁,真的是苏轼永远挥之不去的伤痛。
或许上天都感念到苏轼的心伤,在十七年后,这位千古第一文人,同样逝世于七月二十八日,与小儿子苏遁,共担着同一个忌日。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唯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苏轼聪慧,竟隐隐能够窥破天机。
他懂得“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妙理,所以宁可这个孩子愚钝些,或许便能够寿命绵长。
但可惜……苏轼和王朝云,都是当世一等一的才情,他们的孩儿,从小就对诗书感兴趣,并能明白仁让之礼,偏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于是,苏轼的那首祝福的诗,却似是一语成谶。
不愚不鲁,也就……难逃灾难!
反而是苏轼的大儿子苏迈,也就是那个坑爹乱送鱼的,一看就不太聪明的亚子,真的无灾无难,活了六十多岁。
现在,苏轼意欲看看后世的孩子们。
或许因为伤心无处排遣,竟宁可移情于一千年后。
既如此,便……如你所愿!
张凡点了点头,凌空一指,遥遥点向夜空。
空中皎洁的月光,仿佛被这一指之力激发,陡然间震动不休,将更加散乱的月华毫无章法地倾泻下来!
光影交错之际,一幅亦真亦幻的画面,在苏轼眼前,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