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狰狞的血藤,与垂落在高炉上空炙热的太阳交相辉映,殷红的霞光洒在这片掩盖了太多丑恶与欺瞒的小镇上,令这座原本看起来平静而祥和的地方,变得直若人间炼狱一般可怕。
老镇长眨眼间已被血藤榨成了一具干尸,刺穿他身体的藤蔓仿佛有思想和意识一般,嫌弃地将那具尸体抛向一旁,随后鬼祟地回归程东的身体。
程东早先的提醒并没有奏效,死亡和鲜血让这群木讷的镇民像是受惊的马匹一样四散奔逃,所以他只能再一次高声提醒。
“我说了……”
街头巷尾的地面下端立刻钻出了无数条猩红的藤蔓,将去路牢牢封死,“站在原地,听我把话说完。”
粘稠而湿滑的血浆足矣让多数人出于畏惧而止步不前,少数跑得快的人在撞到血藤之后便被应声弹飞了出去,看着粘在臂弯或腿上殷红的鲜血,就像是烈火焚身一样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快弄掉它,这是什么东西!”
“救命啊,械骸屠城,他要把我们都杀了!”
程东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无奈地掏着耳朵:“那只是血罢了,而且是我的血……”
“嘿,我不想以这种方式和大家谈话,拜托你们冷静点好吗?说真的,我并不想伤害你们。”
“不想伤害我们?”
“你明明刚刚杀了镇长,现在又想要在我们面前冒充好人?”
“别傻了,我们又不是瞎子!”
“说对了!”
程东漠然地站在空寂的水泥地面上,在他的背后,正是那熊熊燃烧的炉火,“你们不但是傻子,还是瞎子!”
“随你怎么说……你想要什么?想要解救你的同伙吗?事已至此,你当然可以随时随地救走他们!只要你饶了我们,走吧,想去哪都行!放心,我们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我要解救的可不单单是他们……”
程东的面色一凛,“我要解救的是你们所有人啊!”
“我们?”
众人听到程东这么说,全部小心翼翼地停下了四散奔逃的动作,“骗子,你又在打些什么主意!”
“我的确骗了你们,我和那个女人并不隶属于公司和尖塔,我们只属于我们自己。”
程东郑重地看着人群,接着道,“然而最大的骗子却不是我,而是你们那位伟大的镇长先生!”
人群当中有人在冷笑,混迹在一件又一件隔热服中,让程东找不到声音的源头。
“你们是反公司组织的恐怖分子?”
“对,我们是!”
“不过是仗着掌握先进技术,而违抗联邦,违抗倒悬城的烂人,你们甚至都不配做东壑人!”
程东气定神闲地勾着嘴唇,冷笑道:“我的身体里流淌着联邦的血脉,自己是不是东壑人,我当然比你们每个人都清楚。少数只会逞口舌之利的废物,也没权利凭着三言两语就剥夺我的国籍。”
“你既然身为东壑人,又为什么要反抗手公司!”
“联邦和公司有直接关联吗?听着,手公司就像跗骨之蛆一样盘踞在政府高层之上,整个联邦都被他们污染了,而你们,却还浑然不知地自认为在为联邦的安全而奉献和牺牲?这简直是我所能听到的最可悲的笑话!”
程东一个箭步跨到老镇长的演讲台上,用手掌撑着桌面,正色道,“看看你们现在的技术水平,蒸汽、齿轮、差分机,幻想着利用水和燃煤来将巨大的金属器械升上天去。斯巴达姆,是啊,多有趣的一个名字……你们的飞天梦想在经历了数十年的努力之后,却依旧在止步不前,除了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坠毁的悲剧,你们有仔细地分析过,为什么自己永远无法飞上鸟居吗?”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分析过原因?”
“我们每个人的努力,你有什么时候见到过!你只会引动械骸来摧毁我们的劳动成果,